第二十九章 白兔叩门(十)(2 / 2)

极地旅人 愚蠢的黑兔 1887 字 1个月前

他害怕,害怕在对方脸上看到嘲弄的神情;他害怕,害怕在对方脸上看到仍不愿放弃任务的哀求神情;他害怕,害怕在对方脸上什么都看不到……

他害怕这个人摆出一张无所谓的脸。

他害怕她嘲笑着说,说你是个傻子、废物、好色之徒,他害怕对方用讥讽的语调重复自己曾幻想过的那些美好未来——女人?恋人?妻子?少说笑了。你以为你是谁?

你身在南极。

我也身在南极。

你手上有我想要的东西,你我的关系仅仅如此。

我不爱你……

“我爱你呀!!!”

近乎于哀嚎的,他痛嚎失声。

“刘颖!我爱你,我爱你啊!!我爱你,我爱你,我说了我爱你,我说过我想保护你啊!——!!”

声音惨淡得不成样子,声音……好像已不再属于他了。

“我说我想保护你,我想保护,想保护……”说着,说着,泪水落下。

泪水落下的瞬间,嘴角便再次抽搐似的剧烈颤抖。

他笑了。抽搐似的笑,绝望般的笑。再一次的,他重复着空洞的词语:“保护……”

这究竟是笑还是什么?

这究竟是哭还是什么?

为什么?

我的心脏,是有一根针刺在那里吗?

不。

什么都不是。

我……

我什么都,不是。

“佳佳,我爱你。”

刘颖哭了。

红肿着脸的她,右边鼻孔淌出一丝血的她,以令人感动的声音说着令人感动的话。

“我爱你,我也爱你啊……真的,我的心不是假的。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是、我是为了你,我为了咱们俩的未来。真的,我爱你……”

好难听。

本来就很难听的她的声音,在这种时候更难听了。

许佳什么都感觉不到。

就像他从未爱过这个女人,甚至……就像是他从未见过这个女人。

钥匙。

想问。

他想问她,想问她这个问题。

但这或许是不需要问的。

他知道,即便问了,即便问出了问题——这个女人,她也还是有新的办法找出措辞。毕竟,她已经完全吃定了自己——多可笑啊。现在回想起来,她所说的一切都多么的可笑啊!!南极点,科考站,另一所科考站。她这样的人都知道的科考站,我却不知道。国家斥资在南极点修建了一所科考站,这个时代已经没人愿意来南极了,却还是、修了不止一所,BE集团还刻意选了个连大学都没念完的女人,还故意在时限到期后不接她回去……

假的。

全是假的。

这种事,只要稍微分析一下就能看出来吧?

甚至连不分析都知道。完全知道的——根本就不可能。从最初开始,她就不是所谓的科学家,就不是所谓的科研人员,甚至有可能不是所谓的中国人——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你花了这么长时间却还是没想明白呢?许佳。你为什么……这么蠢呢?

不知不觉间,他不知怎就扼住了刘颖的喉咙。

他死死地扼住她的咽喉,任由她白色的衣服因挣扎敞开,也任由她白皙的手臂挣扎乱摆。

女人白嫩的肌肤衬映着白色带白色花边的胸罩。她挣扎着,脸色因逐渐窒息而变红——多可笑啊。这些天以来,这个人,这个女人——她难道不是以同样的姿势,两人难道不是以同样的姿势**的吗?那时,她难道不也是像这样因**而脸红的吗?

越想……

越想……

已经不愿再思考了。

已经不愿再想了。

杀了她。

你是男人,杀了她。

杀了她。

你有力气,杀了她。

杀了她。

她是间谍,杀了她。

杀了……

手上的力气,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

他能掐断的。

这样的脖子,这样的女人的脆弱脖子——他是,他还是,做得到的……

可心脏却疼得要死。

怎么了?

所以,这究竟是怎么了啊……

为什么会这么的疼。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么的痛苦。

为什么。

为什么?

我……

我必须、

我必须在这儿解决掉你。

杀了你,之后无论要上军事法庭还是被私下审判都无所谓了——是我给国家造成了损失,一切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我、哈哈哈(惨笑)我……

下不去手。

即便她挣扎着,即便她蹬着腿,即便她脸色红肿,宛若一只令人厌恶的猪猡。

即便她现在并不美,即便她惊慌的表情令人恶心,即便她翻白眼的模样让他想吐。

做不到。

做不到的……

爱。

究竟是什么啊!!!

所以说,究竟是什么啊!!什么啊,爱——!!

去你的吧!

我说,我可**了你的吧!!

爱?

爱?!!

爱……

力气,

没有了。

想杀了她。

明明是必须杀掉的。

趁着怒气,趁着恐惧,直接杀掉就可以了。

我应该杀了她。

我必须杀了她。

现在!就现在!!

……

可是,强迫灌输进脑海的所谓“意志”,所谓“忠诚”,所谓“正直”——这些光明正大、毫无污秽的词汇积累得越多,他的心便越低微、越卑贱。

终于……

终于,他的手,松开了。

就像是在向什么妥协——尽管,尽管他本不该妥协。尽管他本就该杀了刘颖、杀了刘颖、杀了刘颖!

“……”

他松开了手。

极其无力地,极其乏弱地——他松开了紧掐住这个女人脖子的双手。

许佳向后仰去,身体完全不受控制。他倒下,后脑勺重重磕在地板上……很痛,却感觉不到。

“你走吧。”

他说:

“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