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赢？”游默这话听得高婉秋云里雾里，甚至觉得有些好笑，“什么叫不想赢？”

或许，在正常人看来，游默一个孤单英雄，目前身上也没有显现出任何能够击败God的资质，不想赢的话明显有牛皮吹破天之嫌。而在面见联合政府副秘书长的场合吹牛皮，肯定是有失身份之举。高婉秋不明白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就算是灵体，拥有通天神力，也不应该如此狂妄自大。这样的说辞，只会暴露他自己的短板，反过来显得他人微言轻。

但游默的本意并不在此。他并不恃灵而骄，更不自负狂妄。他深知如果与God要分出谁输谁赢，只能通过一场灵族与机器人的全面战争来实现。无论战场在天灵城或者是地球，对于成千上万的老百姓来说，无疑又是一场惊世浩劫。

地球上的幸存者已经够可怜了。他们失去了外部空间的生态环境，只能蜗居在封闭的地底之下，一旦战火重启，很难想象地球又会变成什么模样。现在机器人还未向人类挥舞屠刀，人们也许还能过上一段相当长的稳定生活，为什么现在要破坏地球上的稳定？游默想不出理由来。

再者，族长和系灵人也不乐意他在地球上与机器人斗得你死我活。偷偷出逃，重返地球，他的目的仅仅只是救出自己的家人朋友，把他们带回更加安全的天灵城。灵族确实没有理由举全族之力支持他的家务活动，他也不想用灵族来为他的自私行为做背书。他不想在地球上闹出多大的动静，最好是能静悄悄地来，又静悄悄地离开，双方相安无事，继续维持表面上的和平状态。

“为什么一定要分出输赢？”游默不甚理解，“世界上的很多事情，不都是需要输赢来衡量的。”

“这是种族之争，自然得分出输赢。”高婉秋大概看懂了他的心思，这小子其实是不想闹事，“食物链顶端，永远只可能是一个种族，成王败寇，是历史的选择，也是宇宙最核心的规则。”

“这么说，不同种族之间，是不能和平共处了？”

“当然有可能，但前提是各种族实力均衡，能互相牵制。历史上所有的和平都是短暂的，征服和被征服才是永恒。”

高婉秋能说出这种话来，又让游默惊诧不已。在他的印象中，高婉秋和父亲一样，都崇尚自由和平，都是政府稳定的基石，都不赞成用暴力解决问题，怎么这会儿高婉秋大谈特谈起了“征服论”？这些年高婉秋到底经历了什么，导致其价值观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举个简单的例子，”高婉秋接着说，“自从智慧机器人现世以来，人，有把机器人当人看吗？”

这一问，游默大概猜到高婉秋想表达什么。机器人是人创造出来服务社会的工具，人自然不可能把机器人当人看。机器人由钢铁铸造，程序驱动，在大多数人眼里和家里的电视冰箱洗衣机没有太多区别，只是外形与人相似而已。要人们把机器人像人一样平等对待，实在是有些牵强。

“你的犹豫，足以说明你其实也赞同我的观点。”高婉秋接着说，“人们总说，机器人受一行代码控制，冰冷而没有情感，但你怎么知道现如今的智慧机器人没有情感？情感不是借口，生命也不是理由，就算机器人有情感和生命，人们也不会将他们平等对待。正如人们会征服狗，驯化狗，将狗培养成宠物，而不会真正将狗平等对待。佛为什么能达到众生平等的境界？因为佛征服了所有人，统治了所有人。”

这一听，游默就发觉不对劲了。

他眼睛一睁，激活灵神感知周围的磁场变化，高婉秋的电磁水平正常，并没有任何异样。可这番论断太奇怪了，明显是在偏袒维护机器人的立场，难道高婉秋已经被God彻底洗了脑？

又或者——

游默心头一悸，正身看着高婉秋的眼睛。高婉秋直直地盯着他，眼珠左右来回晃动，游默这才预感到大事不妙。

他握紧拳头，刚刚准备发散灵力探测周围的环境，细微的掌声就从外面传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