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情感动物最怕的是什么吗？”

“什么？”

女孩沿着草坡往上走，游默只好翻身跟上。绵软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扑向前，草坡上仅剩的零星几片黑暗也都消失了。

这仿佛是一个被时间反复冲洗过的世界，暇白无痕，草木夺眼。

“孤独。”女孩边走边说。

“孤独？”游默边跟边问。

“人类世界是公平的，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这个世界又不公平，每一个独一无二的存在都得分出高低好坏来。矛盾深植于万物本质之中，所有人都得在矛盾中寻求存在感，灵族亦不例外。普通人可能囿于性别、年龄、财富、身份地位、社交关系等等，找不到与同类之间的共联，进而产生孤独感。而我们，不一样。”

上至坡顶，女孩的话音和脚步一起顿止。游默跟到她身边，虽然没听明白她想表达什么，但感觉这番话颇有些哲学意味。

跟随女孩一起转身，游默的视线正好与那颗发光的“月亮”平行，这让他感觉颇为诡异。而就在毫秒之间，他的视野突然又开阔了。他的脚下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森林，森林里树木繁茂枝干粗大，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树。

随着视野一层层向外打开，接下来，奇妙的情景出现了。

就像被上帝拉下了遮盖的黑色篷布一般，森林尽头出现了一尾湖，湖中心浮现出一座岛，岛上有座青石垒砌的古城，古城里黑影绰绰，是来来往往的人。

视野远端依旧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但那座古城却在“月亮”的捧照下显得格外明亮。相隔好几百米，游默也不明白自己的视线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好。就在这一刻，他能看清连接森林和湖心岛的石桥，他能看清三面环岛的城墙，他能看清城门口用楷书镌刻的三个字“天灵城”，他能看清城内的大小建筑，他甚至能看清在街道上蹦来跳去的孩子，那群孩子一回头——

不，那不是孩子！

是猴子！

游默大吃一惊，连忙缩头往后退。

那不是一般的猴子！那群猴子的眼睛里泛着蓝色的光！

那群猴子还冲他招手！

那群猴子还冲他笑！

“那……那是什么？”游默相当惊恐。

“巫猿。”女孩说。

“巫猿？没听说过，为什么它们的眼睛……那么奇特？”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女孩朝他伸出右手，“来。”

游默不明白她想干什么，但还是识趣地伸出左手搭上她，“干嘛？”

话音未落，突然间他双脚一空，原本的草坡竟一秒变成了细尖的树冠！

他下意识地紧抓住女孩的手，生怕从树尖上栽下去。几秒之后，他又发现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脚下是实的。

“别怕，你很安全。”

“我的天！我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在二重境？或者我其实根本就没醒？”游默低头探了探脚，一下子迷糊了。

“都不是。”

“那我到底在哪里？”

“你在我的记忆里。”

蛤？

记忆里？

游默把眼睛瞪成白痴状，“姐姐，你玩我吧？我怎么可能在你的记忆里？”

“我没骗你，我在你的脑海里，而你，也在我的记忆里。怎么说呢，我们俩从某种角度来说，合二为一了。”

“合二……为一？”游默张大嘴巴，脑门上都是汗。

“嗯，我看到了你的部分记忆，所以我了解你的过去。但很抱歉，我无法向你展开我的记忆，所以你还不了解我。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办法和你解释清楚。总之，我将你唤醒，是想引导你，教你控制自身的力量。在地球上，人种的隔阂会让你感受无尽的孤独，会让你陷入无尽的灾难，学会控制灵力，对于保护你自己至关重要。”

“什么记忆？什么灵力？我怎么都听不明白？到底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游默严重认为自己和这个女孩之中有一个得挂个精神科大夫看看。

“别问那么多，按照我教你的做。”

“阿勒？我……”游默还想挣扎两句，但女孩完全屏蔽掉了他的疑惑。

“把你的右手伸出来。”

游默听话地伸出右手。

“把那颗松子取给我。”女孩指着前方十几米处的一颗松树下任务。

望着相隔十几米的空当，游默有点傻眼。他脚下的树至少有十五米高，溜下去再爬上对面那棵松树摘松子，这不折腾人吗？他又不是猴子！万一脚一滑……

讲真，游默内心是拒绝玩这种无聊游戏的，但看女孩真挚而不容辩驳的眼神，到嘴的“不要”又给咽了回去。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本能地听从这个女孩的指挥，仿佛这个女孩是他的顶头上司。

游默咽了咽口水，把脚往下探了探。稳住身子后，他弯下腰——

“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