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当权者标榜的是自愿，但创造者不是你想当就能当的。”

讲台边，鲁大道靠在躺椅上，眼神里泛着零星几点无奈的光。游默就靠在他旁边，毫无讲究地席地而坐。自从和队友们不欢而散后，燥热难耐的他便提早退了出来，想找鲁大道解解暑。

“我知道。但我不觉得，我上云岭大学是个难事。”游默自信地回他。

“对你来说，当然不是难事。你有你爸爸推荐，只要稍微用功一点，认真复习云岭大学的各门自主考试课程，你想上什么专业院系，问题都不大。可你不该对黄橙紫他们几个说这些话。”

“为什么？”游默扭头，疑惑地看着他，“我是认真的。他们都不笨，上云岭大学应该也不在话下。”

“且不说他们有没有上云岭大学的志趣，单就他们之前的学习经历来看，都不怎么现实。你受过良好的家庭教育，但他们没有。其他地下城也不比云岭，那里没有大学，培养孩子更不以考上大学为目的。在那种地方，上学的主要目的仅仅是为了消磨时间，毕竟，他们未来的出路是无忧俱乐部，而无忧俱乐部的对会员的要求只有身体健康和智力正常。什么科学知识，什么文化理论，什么综合素质，统统都不需要。对于没什么理想抱负的人来说，这可能是历史上最好的时代。反之，对于有理想抱负的人来说，这可能是历史上最坏的时代。”

游默认真思考了几秒，而后摇摇头，“教导员，我不认为，将一个人的不作为归结为时代不好是合理的。只要人敢想敢做，只要人能坚持不懈，一样可以在最坏的时代做最好的自己。在四重境的那几十年，我已经想通了，只要奋不顾身一往无前，除了死亡，没有什么能拦得住一个人做自己。我想做自己，做真正的自己。”

这番话听得鲁大道心里暖滋滋。时间后退二十年，那时的他对人间大道和个人追求的执着，丝毫不逊于跟前的这小子。只可惜，时代变了，环境变了，他也年近半百了，**澎湃和豪言壮语已经不符合他的身份和年纪。他能做的，只剩下在其位谋其政，迎风破浪扬帆弄潮的事情，就交给年轻人了。

以前，他一直感觉游默这孩子，不像是游移的亲生儿子。现在看来，是他看走眼了。四重境的那一段悲惨遭遇，熬烂了这小子，质变了这小子，也成长了这小子。游移的灵魂，这小子是有的，只是没想到，需要用这种惨痛的教训来激发。

“很好，既然你有了新目标，那就去追吧！我支持你。”

游默冲他简单一笑，“谢谢你，教导员。”

“不过，我还是得建议你再考虑考虑，最好和你父亲先商量商量，相信他也会支持你的选择。”

“不用了，我爸一直反感我进无忧俱乐部，现在我主动退出，他一定是支持的。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行吧。既然你已经下了决心，退部的事情，我会给你提申请，院长和部长那里，你得亲自去解释。等俱乐部的正式文件下来，你就可以回去了。”

游默点点头，“谢谢。教导员，我……我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自私？也有点无情？”

“对于你的队友和朋友们来说，确实，是有一点。但人各有志，相信他们一定能够理解。这条路，他们是没法陪你走了，但只要感情在，你们依然是朋友。你走之后，我会重新考虑他们的分组问题，这你不用担心。”

“谢谢，谢谢。”游默起身拜谢。

鲁大道微微偏过头，火热的目光能轻易穿透游默的皮肤，“我还有一句话想告诉你。”

“嗯？”

“我希望你明白，你跟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未来的路，你会比我们所有人都走得艰难，走得更远。所以，万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