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下,这些都是最近几次跟对面合作截停的船只的航海路线图和一些我们搜查的其他东西。”
叶苏秦接过手机,翻阅了一下,忽然拿起笔在航海图上沿着这些船只的航路在上面画出一条条路径。
线条杂乱无章,根本看不出什么东西来,船只的去向也五花八门,有去往欧洲的、北美的、几内亚的,也有中东跟俄罗斯的。
叶苏秦托着下巴低头沉思了片刻,在太平洋东侧一水域画了个小小的圈,然后在夏威夷岛偏东南地区的一块水域打了个叉叉。
看似涂鸦一般,起先几人乐呵呵地在旁边看着,想看看这个新加入的小家伙有什么独到的见解,看他认真的画着航道线,众人也不打扰,眯缝着眼,嘴角带笑地看着,看着.......,然后表情凝重了起来。
直到对方画出那一个圈和一个叉叉的时候,几人嘴角的笑容陡然僵硬起来。
威廉猛地站了起来,直愣愣地往前走了几步,随即察觉不妥,又尬尬地往回走,站在沙发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查理森和温德尔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着痕迹地往集装箱门口方向走,一左一右封住了出口,单手假装叉腰,实则暗自撩开衣服下摆,摸到了某种器具的柄端。
威廉对着两人微不可察地暗暗摇头,两人随即松开,抱着膀子冷眼看着。
几个人以为自己做得不着痕迹,叶苏秦是背对着他们的,按理没有看到他们的举动。实则一抹冷笑已攀上他的嘴角边缘,他呵了一声,当做自己不知情,扭过头,对着威廉笑了笑。
威廉也笑了笑。
四个男人,各怀心思地虚伪笑着。
只有伊娃傻傻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没心没肺将自己塞进椅子里,喝着冰饮料,翘着二郎腿,悠哉游哉。
“接下来的行动,威廉老大,该给我讲讲吧,我该怎么配合。突然有些期待呢。”
“也好,”威廉站了起来。
他摊开一份计划书开始讲解,查理森和温德尔重新落座,刚才的举动,就像久坐的人忽然起来活动一下,然后继续坐下办公一样。伊娃有些聊赖,看来计划她是知道的,此刻也懒得听威廉的复述,靠在椅背上,眼神有些迷茫。叶苏秦扭过头去看了她一眼,她抬头,目光清澈,微笑着点了点头。
叶苏秦于是也报以一个微笑。
傻姑娘,群狼环伺啊。
叶苏秦心里念叨着,不过此刻也不准备做些什么。
四十五分钟后,伊娃下车,开着叶苏秦的保时捷朝着公路尽头驶去,而叶苏秦留下,跟着威廉一伙,开车卡车朝着维尔特港驶去。
关卡上有人例行检查,威廉将自己的手续存单和发票递过去,同时里面夹着一张大额纸钞。检查人员将纸钞塞进上衣口袋,对着后面岗亭挥了挥手,栏杆抬起,卡车顺利通过。
“维尔特港的基层人员基本人浮于事。不然也不会被绿盗这么摁着搞了,没事,我们只管做自己的,看他们表演就行了。这里的人基本都得了绿盗的好处,好些还是他们安插进来的人。都是熟悉的,不会查验我们的集装箱。当然,作为后手,我们钱也塞足了。”副驾驶的威廉笑笑。
此刻他们在卸货区,一列列集装箱卡车排着队准备卸货。
“难为他俩了。”叶苏秦说。
集装箱里很闷热,尤其是卡汶狄这样地处热带的国家,关在里面绝对不好受,甚至一个疏忽,会导致危及生命的状况发生。
“没事,他们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熟门熟路。”威廉下车,对着远处远远走来的管理人员挥手打了个招呼,抱着对方的肩膀唠嗑了两句。
正如威廉所说,这边都是打通关系的,他们在现场工作人员配合调度下,插了个队,提前用吊车将集装箱吊下,放入装货区。
卸货完毕,卡车再次启动往回走。
路过一个公交站台的时候,威廉拍了拍司机的肩膀,掏出一叠钱。对方拿了钱下车,威廉坐到了驾驶位置,挂挡启动。
叶苏秦默不作声,知道威廉想单独聊聊。
“你很聪明,大概应该猜到些什么了,比如.....”
“比如,除了拜耳,你背后还有另外的东家。”
“是的,事涉机密,有些还是不要过度去谈论了。”威廉洒脱地笑了笑,“你在地图上标记出来的那一块海域,还有夏威夷旁边那个区域,是一个M军的军事基地,这个,知道的人很多,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夏威夷是M军的海军基地。但是能仅凭货轮去向,就猜测到这一步,很厉害。因为,两者怎么看,都是毫不相干的两件事。”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想把你发展成组员,当然是编外的,不受任何我背后组织领导,自由散漫,就像——就像少林武僧一样,百无禁忌。”威廉看了他一眼,“你下一步是要继承你爸的商业遗产以及政治遗产的,老实说,你们这样的二代,我们发展过很多,都是线人。你不同,我也不会按照普通的筹码去要求你。你看。”他摊了摊手:“你要爬到你爸这个位置上,背后有多少明线、暗线。”
他耸了耸肩,“我不知道你爸有没有将你当继承人培养,不然多多少少你应该知道一些,所有的商业巨子,背后都纠缠着政治的因素。”
“你跟我搭档,我的资源,就是你的。”威廉摁了下喇叭,前面堵车,有一辆红色甲壳虫插队,逼停了这一路车流。
“你爸背后的政治资源很丰富,也很复杂。埃勒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是一家老老实实的医疗器材公司,它背后涉及一些很黑暗的东西,你应该懂的,我想描述的东西。”
叶苏秦皱起了眉头。
“老实说,这样的公司,就算你想上去,多半也不太可能。”威廉比划了一下:“他们有一套自己的玩法。”
“你爸的背景,比你想象中要复杂,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想着法子靠近你。”
“当然,我也不觉得你有机会进入决赛圈,在两个小时之前,我是这么认为的,现在,我推翻了之前的看法。”威廉坐直身子,凝视着他的眼睛:“虎父无犬子,你爸很可怕,像一滩深潭一样,深不可测。但是,我没想到,你一个被散养的小子,也会展露出这类可怕的性质。”
他歪着嘴巴看似在笑,实则已经目光冷冽起来了,“嗨,小子,要合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