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海中隐隐浮现出这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生命从太阳系这个小小的温床延续到无穷无尽的星系。这不过是个遥不可及的梦。但从另一个角度看,火星人的毁灭只是一个小小的挫折。也许未来的主人是他们,而不是我们。
实话实说,那段颠沛流离、命悬一线的日子使我永远提心吊胆。我在书房点灯写作,突然看见脚下正在重建的山谷火光熊熊,感觉屋子里空空****。我走在拜弗利特路,看着车水马龙,肉铺的小伙计驾着两轮货车,一群游客挤在公共马车上,一个工人蹬着自行车,学生们成群结队地上学;他们一下子模糊起来,我又脚步匆匆,和炮兵走在闷热的寂静中。夜里,我看见黑灰笼罩着静悄悄的街道,覆盖着扭曲的尸体;尸体一下子近在眼前,残缺不全,被狗啃咬过。他们口齿不清,变成了凶狠、苍白、丑陋、疯狂的鬼影,我一下子惊醒了,发现浑身冷汗,茫然无措。
我置身伦敦,眺望着熙熙攘攘的旗舰街和斯特兰德大街,恍惚觉得他们不过是过去的幽灵,游走在当日寂静荒凉的大街小巷,是这座死城里的鬼魂,不过是行尸走肉。就在写下本章的前一天,我站在樱草花山上,望着密密麻麻的房屋,隔着薄薄的烟雾,幽暗淡蓝的建筑最终隐没在模糊的天际;我看着花田间人来人往,游客仰望依然矗立在山顶的火星机器;我听着孩子的欢声笑语,想起最后一天的黎明,我就站在这里,眺望着明亮、清晰、坚忍、寂静的伦敦,真是恍如隔世……
最最不可思议的,是我再次握着妻子的手,想着我当她死了,而她也当我死了。
(全文完)
[1]指威尔斯的文章《公元一百万年的人类》(The Man of the Year Million)。
[2]那天使就把镰刀扔在地上,收取了地上的葡萄,丢在神愤怒的大酒榨中。(《启示录》14:19)
[3]我又看见一个鹰飞在空中,并听见它大声说,三位天使要吹那其余的号,你们住在地上的民,祸哉,祸哉,祸哉。(《启示录》8:13)
[4]出自《列王纪下》第1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