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步步为营,费尽心机爬到今天的位置,给自己找了那么多坚不可摧的靠山。
到头来,将他拖入深渊的,竟然不是什么政治对手,而是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鬼东西!
在这绝对的、无法理解的力量面前,他所有的关系网、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无力感,像冰冷的海水,将他彻底淹没。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绝望中,他脑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
那熄灭的眼底深处,悄然亮起一簇微弱却阴狠的火星。
他还有一张底牌……一张谁也不知道的底牌!
他心中一凛,生怕被那个无所不知的‘神仙’窥探到心思,连忙紧紧闭上眼睛,将所有情绪都掩藏在那张肥腻而痛苦的脸皮之下,如同一条趴在地上的死狗,再无声息。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沈姝璃冰冷的声音,再一次毫无征兆地灌入每个人的耳中。
“之前逃走了一个姓王的男人,他是谁!”
这句问话,像一根无形的钢针,狠狠刺进了在场所有知情者的心脏!
正趴在地上装死的孙大明,肥硕的身躯不受控制地猛颤了一下,随即又强行恢复了平静。
而跪在他不远处的余飞和钱国正,则是脸色大变,心里‘咯噔’一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喉咙。
王……王主任!
那个鬼东西竟然连王主任都注意到了!
两人都知道,那个‘神仙’是在问他们。
在死亡的威胁和求生的本能驱使下,余飞不敢有丝毫犹豫,他颤抖着抬起头,声音尖厉而破碎,抢在钱国正之前开了口。
“是……是割尾会的王忠胜!王主任……”
‘割尾会’三个字一出,整个房间,连同楼道外偷听的百姓,都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种比刚才看到头颅落地、活人消失时,更加现实、更加彻骨的恐惧!
割尾会!
那可是如今整个福松县,乃至整个国家,权势最熏天的单位!
他们的人,手持红本本,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荣辱,抄家批斗更是家常便饭!
公安局在他们面前,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王忠胜作为割尾会的主任,更是这福松县说一不二的土皇帝!
他背后的靠山,更是通着天!
别说他们这些小小的公安和知青办副主任,就算是市里来的领导,也得对他礼让三分!
动他?
谁敢动他?
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隐匿在暗处的沈姝璃,将众人脸上那瞬间褪尽的血色和发自内心的畏惧尽收眼底。
她心念电转,立刻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看来,这个王忠胜,就是福松县最大的那条地头蛇了。
指望周副主任和这几个吓破了胆的公安去对付他,无异于痴人说梦。
也罢。
沈姝璃心中冷笑一声,索性将此事揽下。
“这个割尾会主任,本尊会亲自出手,你们不要打草惊蛇,就当今晚的事和他无关。”
那冰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再次响起,随即话锋一转,带着一丝森然的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