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出夹缝，发现脚下是无底深渊的轮回者丝毫不惧。半夜人兄弟、蜥蜴人、戒律牧师和里德，他们用刀的用刀，用剑的用剑，往对面的石壁一跳，用武器狠狠砸入石壁之中，将自己挂在石壁上面。

当他们回过头，便听见石壁崩落，清脆的剑断声无比清晰地传入他们的耳内。

轰！

里德等人挂着的墙壁也在崩落，不过他们死抓着石壁，倒无大碍。

就这样过去一个多小时，石壁崩落才彻底结束，只剩下淅淅沥沥的石屑落块，整个地宫慢慢恢复一片寂静。

里德等人在黑暗中各自调整呼吸，沉默无言。相处十年的同伴死去，饶是种族不同的半夜人和蜥蜴人，都不得不为之心哀。

沉默，是他们唯一能为安德森做的哀悼了。

这时候，地宫深处又传出一声长鸣。

不等轮回者们反应过来，一股恐怖的力量便将他们拉向地宫深处。

然而这股力量的恐怖，完全超越肉体的极限。就像是轮回者的每一块肌肉、每一个部位都在被一万匹马拖动。他们被力量拉动而获得的速度，足以让气流成为剖肉的利刃。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轮回者们的肉体在无限接近光速的前进中化为碎片，他们的意志也随之消散。

拼尽全力得来的生命，在将要迎来结局之前，就失去了意义。

“啊，哈。”当被撕散的血肉吸入地宫深处，黑暗传出一句呢喃，所用的语言并非奈瑟大陆上的任何一种语言，甚至不是语言，但声音里却已经包含它的意思，“忘了，低等，种族，受不住，呢。”

下一秒，被撕散的血肉忽然飘动在空中，开始组合起来，化为一个人形躯体。

“嗯……”如同回响一般的声音在低语，“神，影？”

“初次见面。”将意识投影到轮回者血肉中的泰帕尔抬起头，对漆黑的空间说道：“伟大的星虚族啊。”

泰帕尔虽然是使用布里坦尼亚语，但只是为了方便他的言语罢了。他和对方的真正谈话方法，是将内容藏于神力里，通过声音散播出去。

当泰帕尔看过去，他以为自己会看见一只奇形怪状的大怪物，可能全是触手，可能有一个大屁股。然而实际上，地宫深处，没有地面，没有墙壁，甚至除了由轮回者的血肉组成的投影之躯外，没有任何有形之物，只有永远无法驱散的黑暗。

在这里，光明是被吞噬的一方。

“你，认识，我？”黑暗问道，“星虚，好久……”

“只能稍微猜测出您的身份。”泰帕尔说道：“您一族很少出现在书籍的记载之中，甚至在第二观察纪之后，就再也没见过您一族的任何踪迹。”

“只有《双子座纪事》里，才稍微提到过星虚之名。‘星虚一动，便是星辰碰撞，会爆出毁灭一切的光明。’刚才在奈瑟里，我看见了极东处的一道光明爆发，才联想到此处原来是星虚化身。”

“嗯，”黑暗回答道，“刚才，我，侧身，碰到，其他，星星了。”

（果然。）听到这位恐怖存在的亲自证实，泰帕尔也是暗暗心惊，刚才他还对大光球的推测半信半疑，没想到他还真的能看到一个活生生的星虚族。

“据传，奈瑟古神为了改变位面，尊以奈瑟，曾经串联星辰，割据空间。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发现有些星辰产生意志，无法扼杀，便改为控制和镇压。”泰帕尔继续说道：“这些产生自我意志的星辰，便称之为星虚。”

“差，不多。”黑暗说道：“他们，很强。”

发现对话顺利，而且对方也不是什么老奸巨猾的邪神，泰帕尔便按照大光球先前托付，问出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请问，您在星虚一族里，到达哪个层次了？”

“我……很老，很老，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死了，然后，变小，变小。”黑暗说道：“但死亡，不是，终结。”

“我，发现，我，存在。”

虽然对方的回答很含糊，但其中的信息已经足够大光球进行判断了。

“泰帕尔，在你面前，是一个名为黑洞的生灵。”大光球说道：“若是它彻底出现在奈瑟，足以将整个奈瑟毁灭。”

“星辰产生意志……”泰帕尔在心里问道：“这算是神灵吗？”

“不享信仰，不拥本源，星虚一族并无神灵所拥有的特征。同时，它也不是精灵，精灵是神灵的造物。”

“在本系统的数据库里，此类非生物产生灵智，应该归属于精怪一类。”

“所以，这是一只成精的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