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二十分钟之后，待到赤环稳定下来，这团黑浆将开始四处流动，并且质量会越来越大。那就是具象化的污染物，从物理层面形成污染区的基础。当污染物足够多，赤环将引发次潮，继续扩张。

在黑浆团旁边不远处，程弈看到一个状似人形的诡异生物，扁平的头部没有五官，右臂状似砍刀，左臂状似斧头，身体似有残缺，不断有浓稠的黑浆从身体里淌出来。下半身有三条又细又短的腿支撑身体。

这怪物的反应速度不快，程弈的到来并没有立刻引起它的关注。

快来，汐儿，干掉这东西就结束了吧。

念头刚刚闪过，突然，程弈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

他不确定是受到了精神污染，还是单纯的害怕，亦或是因为冷。

那怪物右臂的刀锋上滴着血，还有更多血肉混合成恶心的粘稠物裹在身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这一切都在程弈的意识里无限制的放大。

恐惧，莫大的恐惧席卷程弈的精神。

程弈能在上一次的末世中活下来，靠的是不停的躲。直面异空生物这还是第一次，而且第一次就面对位阶较高的序列五。差点直接精神崩溃。

本能在疯狂提醒他立刻逃走，身体却恐惧地无法做出反应。

甚至连汐儿的声音他都感觉不到了。

这种状态持续了几分钟，这期间那怪物根本没有理会他。

对程弈来说，短短几分钟却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喂，你发什么神经，同意我控制身体啊，笨蛋。】

啊？啊！

程弈终于反应过来，用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许的神智确认汐儿的建议。

同意，我同意。

刹那间，程弈的眼中恢复了灼烈的清明，此前的恐惧烟消云散。

面前的怪物似乎发现了什么，呼啸着奔腾而来。

只见汐儿手上一抖，一把通体漆黑的手枪凭空出现。

抬臂平举，汐儿扣动了扳机。

没有枪声出现，也没有子弹射出，枪口迸发出的是一条平平无奇的白光。

白色的光柱刺穿怪物的身体，在其胸口的位置留下一处像是高温灼烧的洞。

随即，怪物的身体出现皲裂，数秒后彻底崩溃。崩溃后的怪物残骸里闪现出星星点点的黑色亮光。

按说在黑暗的环境里，同为黑色的亮光应该很难被看到，但此时它们就是格外的明显。

那些亮光汇聚到汐儿手中。不知何时，她手上的枪变成了一个雾蒙蒙的立方体。

黑色的亮光并没有让立方体更加清晰，吸收了它们似乎毫无变化。

片刻后，尘归尘，土归土。连同放映厅里那个茧型的黑浆团也一并消失不见了。

汐儿的灵魂重新没入意识深处，程弈再次主导了身体。

结束了？？？

程弈无法相信。

血色情人节是世界公认的末世开端。

在此之前虽然也爆发过多次赤环，但原爆点大多在人迹罕至的地方。

这是第一次于闹市区爆发。

按照程弈的记忆，这次灾难直接或间接杀死了超过四百万人。其中绝大多数都成了赤环之下精神污染的奴役者——虚奴。

前后只用了一个多月，作为华国北方三大重镇之一的寒城，人口减少了将近三分之二。一度震惊世界。

后来甚至有强力的异能者以及国家力量连翻出手，直到人类灭绝，寒城的赤环也没能解决。

可如此恐怖灾难的开端，竟然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解决了。

汐儿只开了一枪而已。

她到底是什么人？

或者换个说法，她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