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座监狱就在张家庄的第二个山头里透,是出了名的“进来就出不去”城。
没有判死刑的,或者死刑缓刑期很长的犯人需要每天按点按班地认真工作,以争取重新量刑的资格,而像我们这一类即将命丧黄泉,又没有任何救赎价值的死刑犯,除了偶尔几天被遣去挖山搬石头之外,其余时间都要乖乖待在牢房里和三面冷冰冰的水泥墙面照面。
监狱牢房大抵都是四人间,凑巧因为牢房“供不应求”的原因,我被安排到了一间很特别的两人房,而且“室友”看起来温文尔雅,除了他枕头底下藏了三本外国的成人杂志外,似乎没什么令人担忧的癖好了。
不过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我和他的床铺只隔两米宽,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却从不和我交流,当我不存在一样。
索性我也不理他了,心里其实庆幸,还好他不是那种身强体壮,臂膀纹身,长相凶狠的人,否则像我这样长得白净的男人,不免要担心起自己的人身安全了。
我可是听说这所监狱里出过不少事。
“林明。”有一天晚上熄灯后,我的“室友”突然对我这样说。
“什么?”我惊讶地问。
“你可以这么叫我。”他说。
“……那是你的名字?”我问。
“无所谓,你就这么叫我。”他说。
出于礼貌,我也把我的名字说给他听。
“我早知道你的名字了。”他说。
我有些好奇:“我们都没说过话,你是怎么知道的?”
“恐怕现在全监狱的人都知道有你这么一号人物了。”他接着说,“没想到一个新来的人居然敢和梅帮作对。我猜你背景不浅。”
我有点莫名其妙,便问:“梅帮是哪位?”
“你居然不知道梅帮?”他说,“前天和你发生冲突的就是梅帮的人。”
我倒了倒回忆,只记得前天打饭的时候,有一个人插队,还对我哼哼唧唧的,我心里不爽就把他打了一顿;又连着冲过来几个,我当他们是一伙的,接着也把他们一齐揍了。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参加了进来,最后吃了狱警手里的电击枪,场面才被控制住。
忘了说了,我这个人虽然长相白净,但不代表我没有肌肉。
“我并不认识什么梅帮,但是对于‘梅毒’,我曾经查过一些资料。”我实话实说。
他笑出了声:“兄弟,你真会开玩笑。”
又说:
“听你口气,你似乎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啊。不过我还是劝你小心,就算你在外面有后台,强龙也难压地头蛇,更别说他们疯起来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你是说他们可能会报复?”我问。
“不是可能,”他突然沉下脸说,“——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你。”
听林明说,梅帮是这里最大的帮派,他们和某些狱警暗中勾结,打着维护犯人内部治安的旗号,向每个犯人索取保护费。
而我无意之中单方面的吊打,打碎了他们保持了五年之久的残酷狠毒而又不容忤逆的形象。为了生意和面子,他们估计会不择手段。
对于一个还有二十几天就进火葬场的人,在乎这点威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