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群小马驹,张成栋不由自主地就露出了微笑。不过,战士们虽然情绪非常高涨,但是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就拿押送小组来说,三个人一直都是二前一后的倒品字队形,把俘虏牢牢地堵在队伍正中;他们手中的枪械也全部处于上膛待击状态,枪管略微一转,就能把整匣子弹泼到囚犯身上。
这样做并不是多次一举。面对九只黑洞洞的枪口,叛军俘虏表现得异常有骨气,既没有卑躬屈膝地求饶,也没有像满脸堆笑地附和看押者。押送小组走,他就大步流星地跟着走,押送小组停,他就干脆利落地跟着停,无论何时都是嘴巴紧闭一言不发,活像站军姿似地把腰板挺得笔直。
霜雪之风安静地站在原地,嘴角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容。在她的眼中,张成栋看不到任何情绪变化,但贞天安单凭本能就能察觉到,一场好戏马上就会上演。
大概一分钟后,押送小组终于把俘虏带到了临时执权面前。这家伙身高刚过180,是个咖啡肤色、獠牙圆钝的东南沿海持镰者。他的外表只能用糟糕透顶来形容,除了小腿上绑着的护胫之外,全身上下找不到哪怕一块甲片,被火燎过的保护色军服又破又脏,活像一张破烂不堪的灰老鼠皮;他的右胳膊肘、脖颈还有脑袋右侧全被烧伤,严重的地方已经皮开肉绽,不严重的地方则是燎泡连片,血块、灰烬与泥土几乎盖住了**皮肤,远远望去,仿佛一堆黑、黄、红、褐拼成的抽象色块。
04年打仗的时候,张成栋见过不少南安南俘虏,而且亲手抓过两个。这群货色当中,很多人的伤势远比持镰者轻微,甚至只是被弹片或者子弹擦了一下,但他们就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得震天响,装可怜的演技达到奥斯卡级别。与这些怂包相比,持镰者俘虏简直就是爷们中的爷们,他不仅没有因为剧痛大喊大叫,而且毫无畏惧地仰起了下巴,像个将军一样直视临时执权的双眼。
“非常抱歉,就算阁下对下官敬礼,下官也无法按照条令规定向阁下回礼。”俘虏露出全部四颗獠牙,污垢、血块与伤口包围下的两只金绿色眼眸,满满地都是戏谑意味:
“如阁下所见,下官的右臂活动不便。实际上,下官的每一条肢体都活动不便。请问阁下,我可以坐下来休息片刻么?”
他用的是非常流利的神殿语,张成栋只能听懂几个单词。但对方那种无所畏惧的态度,还是让他生出了一分尊敬。俘虏的讽刺可能激怒了霜雪之风,也可能没有,但临时执权很好地掩饰了真实想法,完全没有多余的情绪流露。“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当着宣传干事的面,霜雪之风表示得既宽容又有风度,出镜效果胜过绝大多数地球政客:
“坐下吧,士兵。你的战争已经结束,并且很快就能返回家园。我会赐你面包,我会赐你饮料,并且慷慨给予最为急需的治疗。你将发现,即便之前做出了错误选择,今后仍有机会走上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