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食腐徒身上特有的污秽气息,腐肉、烂疮、脓汁、排泄物以及机油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制造出一种略带腥甜的恶臭,让远行斥候的心跳砰然加速,怒火在短短两个呼吸之间便传遍全身。
他把自己紧紧地贴在沙丘表面,用伪装长袍把自己的轮廓完全抹去。用枪?还是用刀提提那瑞下意识地用左手抓起一把沙土,感受着流过指缝的那股冰凉触感。第一枪就能干掉明哨。等到弹仓5发子弹打完,游动哨和东面的暗哨也活不了。但他们还有北面的暗哨,载员舱的其他人也会被枪声惊醒。不行,还得劳烦老伙计出场。
远行斥候迅速做出决定,把沉甸甸的步枪重新挂上右胛突。他轻拍绑在右侧大腿的炼革刀鞘,感受着三棱匕首的坚硬质感,心里顿时就是一阵欣慰。这是他自己亲手打造的近战利器,以沙龙颌骨作为握柄,锋利的钢刃能像刺破薄纸一样轻易捅穿人体。屈膝者当中流传着一个谣言,说是这种匕首淬了剧毒,只要被刺中必死无疑,但这不过是以讹传讹的笑话而已,淬毒只会毁掉上等钢材,让匕首变得如此致命的,乃是使用者本身的技艺。
现在就是检验技艺的时候。晦暗的云絮飘来,挡住了明月的最后一丝光辉,提提那瑞按住匕首握柄,一直等到游动哨绕到正西方向、身形被“废气奔行者”完全遮住,这才深吸一口气,手脚并用翻过了沙丘棱线。
他就像实施精密手术一样地控制着全身肌肉,总算没有引起大范围的砂砾滚落。几缕尘烟,几声窸窣,全部湮没在了沙漠的背景噪声当中,没有引起食腐徒哨兵的丝毫注意。明哨照旧蹲在出入口编上,百无聊赖地等待着换岗;暗哨呆若木偶地蹲在沙坑当中,任凭轻风吹过,卷得破布伪装网哗哗作响。四十腕尺,提提那瑞与暗哨的距离,只有短短的四十腕尺,但他却必须死死地趴在地上,用比谧蟹爬行还要缓慢的速度,一指又一指地挪向那个伪装哨位。
每当风声停息,或者食腐徒哨兵做出什么小动作,提提那瑞都会立即停止移动,不顾一切地立即屏住呼吸。缓慢爬行,比大步狂奔更加消耗体力,他的两片肺叶是如此渴求新鲜空气,差一点就要在胸腔当中炸开,就连冷如寒冰的粉末状细沙,都没法让火热的身体冷却下来。但他却必须强行压抑住生理需求,直到冷风再起方才能够继续呼吸。还有五腕尺,提提那瑞眨眨眼睛,把那些飞来舞去的金星一下赶走,同时也没有忘记控制呼吸节奏,免得发出一些惹麻烦的声音。再加把劲。阿舒尔神,你的祭品马上就到!
远行斥候花了四十次心跳的时间,终于爬完了最后一段距离。他稍稍向左侧身,从刀鞘当中小心翼翼地拔出三棱匕首,然后用斗篷遮住锻钢刀锋,将刀尖慢慢伸向前方的伪装网。提提那瑞现在位于伪装哨位的正后方,只要那个暗哨待在原地别动,伸手就能够到对方后脑。好.......对......就这样对准。再来一阵风,再来一阵风,吹散这股腐尸臭味,顺便也把布帘掀起来——就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