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军副司令终于说出了一些废话之外的东西。但他仍然在避重就轻，妄图凭借这些浮于表面的皮毛，来转移连续体新任统治者的注意力。人在绝望到极点的时候，果然会丧失正常的判断力。这种连军校新生都骗不了的鬼话，居然也敢拿来糊弄我。

星翅鵟感到了厌倦，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指望桌上坐着的这些人主动幡然悔悟，是完全不切实际的幻想。想要取得进展，就必须把他们裹在身上的遮羞布挑掉，逼着这帮将校军官面对现实。

“你在故意忽略地球人的基地，都将。”星翅鵟将威压化作利剑，狠狠刺向斜对面的老年持镰者：

“他们不会抛弃红滩堡垒的友军，绝不会。明确回答我，卡塔尔萨赫副司令，如果我派出6个空中翼队、5个地上翼队支援，301军有没有能力攻占地球人的虚空桥基地？只准使用‘是’、‘否’这两个字回答！”

“否。”持镰者都将倒也爽快。他用指节慢慢地揉搓左侧太阳穴，不仅笑容已经消失殆尽，脸色更是变得比积雨云还要更加阴郁。“再加一倍兵力，我的答案仍然是‘否’。”

“理由。”连续体新任统治者，望向301军副司令的目光带着深深敌意。

“回答我主的问询。地球人可以从虚空桥源源不断地获得援军，以及无穷无尽的物资补给。垂直起降机械、高速装甲战车、新型速射火炮、仿制拉玛苏，一旦地球人成建制部署这些技术装备，301军即使得到宫殿卫队支援，仍然无力与之正面对抗。蒙恩的守护者，你可以对我施以最严厉的惩罚，但这个事实无法改变。无法改变。”

卡塔尔萨赫一口气念完了这段独白，中间没有任何停顿。他显然已经憋了很久了，最后一个单词出口之后还是意犹未尽，居然极其失礼地转过眼珠，与星翅鵟对视了足足三忽。副司令的眼神当中，有着疲倦、不甘以及一闪而过的疯狂，但更多的，还是对未来的深深恐惧。

滴漏继续运行，“哒哒”声响就像打破寂静的战鼓。行政——联络主任、后勤主任、技术装备保障主任、炮兵副军长......301军的这些高层军官，虽然没有对副司令公开表示支持，但颔首点头着有之，闭目沉思者有之，唉声叹气者更是有之。卡塔尔萨赫的这番话，显然是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上。

“......”

星翅鵟用左手按住族刀刀柄，长尾悄悄地搭在了靠背上。他从额顶第三目探出意识分支，轻轻探触众人的心防，曾经奔涌在血管当中的怒火，逐渐化为深深的失望。畏敌如虎的指挥官，就连降为士兵重新叙用的价值都没有。如果放任他们传播消极情绪，整个301军都会失去战斗意志，变成一群在集中驻地摆弄武器的庶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