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先生。”霜雪之风用手指托住下巴，思考良久之后，方才继续说道：

“普通人往往会在生活压力面前屈服，这种现象，在旋律连续体也是存在的。但是，你们的领导人，总不至于被当前的蝇头小利迷惑吧？而且，任何社会都有一群充满理想的开拓者，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放弃希望。”

“有啊。朝气蓬勃的开拓者，各个大国都有不少。凯南还有本国，在这方面的表现还是非常好的。”贞天安想起了穿越虫洞之前，在府邸翻阅的那一堆内参材料。那些先进典型的具体事迹，他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但当时的那份感动，却绝对不是假的：

“说起领导人，五个常任理事国，还有地区大国的当权者们，肯定都不是傻瓜。他们很清楚当今形势，也愿意尽最大努力为本国谋取利益。不过，议员阁下，一个人就算眼光再长远，也不能脱离脚下的根基。冷战结束以后，各国的社会矛盾不但没有缓和，反而变得更加突出了。经济衰退、族群冲突、愈演愈烈的贫富差距......所有国家都面临着严重的内部危机。有些时候，就算发动对外战争也无法转移国内民众视线。”

“你说的对外战争，应该是针对中东国家的战争吧。”如果对地球欠缺了解，霜雪之风绝不可能说得出这句话。她抬高视线，看了看通讯铁塔顶端飘扬的荣誉战旗，神情突然间变得落寞起来：

“保证当今地球社会正常运转的石油，大部分都埋藏在那里。但是，化石燃料并不是无限的。”

“谁说不是。”张成栋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云层很厚，偶然出现一条裂缝，旋即就会被灰白色的云絮堵上，让阳光的努力瞬间泡汤。“不过，本世纪之内，石油、煤炭的储量应该还不会用光。为了让民众安心，地上的所有国家都设立了环保机构，民间也有组织呼吁节能减排，对普通人来说，有这些就足够了。‘只要收入和日常生活不受影响，百年后的事情，与我何干？’非常遗憾，这就是绝大部分地球人的普遍看法。”

“我可以理解这种短视。”霜雪之风把目光移回到贞天安身上，原本绷着的嘴角，突然现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实际上，我们还可以利用短视。章先生，你刚才说过，现在的地球人普遍急功近利，对新能源开发、太空探索都不是非常关心。这就意味着，地球主要国家对化石燃料的需求，随着时间推移会越来越迫切。在这种情况下，就算纯粹依靠家世爬上去的无能统治者，恐怕也会把目光投向虚空桥对面吧？”

“的确有这个可能。”张成栋不得不承认，他刚才的确忽略了这方面的问题：

“但是——恕我直言，即便连续体同意与地球方面共同开发矿产资源，本国、合众国、联盟以及其他大国，也要在避风港行星上进行大规模的基础建设。这不仅需要天文数字的前期投入，而且牵涉到复杂的国际合作问题。至少在今年之内，地球各国是不可能达成一致的。”

“我理解。单靠利诱不够，还要加上威逼。”雪风议员看了一眼奥莉薇拉，向这位忠诚的保镖轻轻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