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盯着虫子，倒来监视老子。”张成栋很不忿地骂了一句，但也没有就此多说什么。他确实打算趁着出来透气的机会，好好看看红滩堡垒的防御体系。从这方面来说，外星人安派监视人员完全是理所应当。

东南方向，由波纹铁板围成的破旧岗楼，时不时地就会有闪起镜片反光。不管外星大兵看到了什么，肯定都跟“赏心悦目”这个形容词扯不上关系。张成栋正待着的办公楼顶，两个防空阵地全被自杀飞兽炸得够呛，曾经威风八面的气冷式重机枪，在强酸液的腐蚀作用下，甚至没有了基本的形状。

四个机枪组基本上都撤光了，只留下两个军衔最低的次等卒，在酸气扑鼻的天台上负责打扫。俩人都是持镰者，他们一边往机枪残骸上撒着碱面，一边频频往张成栋这边扭头，目光绝对称不上友善。

刚上来的时候，张成栋还想过去帮帮忙。但现在，他已经完全没有这个念头了。单方面的善意，往往起不到什么积极作用，尤其是在对方积累了一堆负面情绪，正找不到地方发泄的时候。外星指挥官随时可能变卦，趁还有时间，早点把事情做完才是正经。

申请外出的时候，张成栋给出的明面理由，是“收集虫兽样本，为虫洞基地的科学家提供试验素材。”。但他的真实想法，是借这个机会亲眼看看外星人的战备水平。最近这段时间，红滩堡垒与科考基地的往来虽说比较密切，但这种和平实在是太过脆弱，随时都有可能打破。多了解了解潜在敌人，总归没什么坏处。

就张成栋目前看到的情况，外星堡垒的守备团，基本军事素养还算不错。从警报号声响起，到他和薇拉离开地下指挥所，总共经过了十一分钟又四十三秒，在此期间，红滩堡垒已经消灭了所有来袭飞兽，自身遭受的损失，从稀疏的弹药殉爆声来判断，应该也还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张成栋不清楚其他几座高地的状况。那上面全是永备工事和野战工事，没有巍峨高耸的地标建筑，他的微光镜也好，奥莉的热像仪也罢，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统统看不清楚。靠着肉眼和夜视器材，能瞧的比较确切的，只有被称作“指挥棱堡”的中央高地。

北面的通讯铁塔被撞掉了尖顶，但剩下的95%仍旧完好，基本不影响无线电收发；地面办公楼因为比较显眼，楼顶的防空阵地彻底损失，不过，那几挺机枪也起到了吸引敌军火力的作用，车辆修械所、配件仓库等重要建筑物，托它们的福没有遭到任何飞兽撞击。

天上那四个显眼的观测气球，现如今只剩下了三个，西北角的那只也熄了火，像条拍晕的胖头鱼一样慢慢下落。听保益公司的郑经纬说，之前没打仗的时候，每天晚上都有大批的萤光虫前来观光，围绕这些硕大的飞天圆球翩翩起舞。然而，战争的气息惊走了丛林生灵，飞翔在云间的虹色彩带，最近一段时间估计是别想看到了。

虫子的这次突袭，说实话完全出乎张成栋预料。它们的大队人马，离红滩堡垒还有一个本地天的路程。根据守备团之前提供的、敏感部分都被裁去的《虫族战争经典战例选编》，虫群在发动进攻之前，通常会派出忍兽渗透防线，然后再用利爪兽之类的炮灰试探虚实，等“战场虫后”收集到了足够情报，接下来才是高级虫群登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