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塔拉克就像被寒潮包围似地抽搐一下,全身上下的肌肉猛地松弛,面朝前方重重地摔在了泥水坑里。殷红的鲜血从甲缝当中渗出,将浑黄的泥水迅速逼退,旋即又被战友的军靴踩中,在光柱照耀下迸发出粉色水花.......
他是第一位阵亡的勇士。但不是最后一位。车队一次又一次地冲破虫兽拦截,用机枪、冲锋枪乃至速射炮,把这些长满鳞片的恶心生物,炸成一团又一团的飞溅肉泥。不开火,就会陷入虫兽最为擅长的肉搏战,一旦开火,却又会把邻近的虫群统统招来。火力群就这样陷入了恶性循环,每前进一步,阻力就会加大一分。
持镰者们一如既往地坚持了下来。他们把受伤的弟兄搬进车厢,用急救包和缝针进行紧急处理;他们用枪托猛砸战车装甲,用这种方式为战车兵指引射击目标.......没有人叫苦叫累,就连五位伤员都是咬紧嘴唇,尽可能不发出呻吟,但同样也没有人高声呐喊,在敌人面前宣泄心中豪情。那种东西,早就不存在了。
当时的雪风,完全理解这些士兵的心情。沉重的装备、艰苦的战斗、不断流失的体温,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选锋步兵能够一路坚持下来,本身就体现出了极大的勇气。她很想下令撤退,把这些宝贵的种子带回堡垒,但她不能这么做,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都不能这么做。如果在地球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提前撤退,阵亡官兵的血,就真的白流了。
于是,雪风对照着虫族战争时期的地图,带领火力群继续前进。在“三位勘探者”通讯站的遗址,他们总算遇到了与辛苦相称的目标,与两只皱皱巴巴的重炮击兽狭路相逢。领头战车与真壁元一朗几乎同时开火,各自料理了一头生体火炮。
战车用速射炮打穿了左边那只的腹部,毒囊里的酸液当即涌出,烧的苍白皮肉嘶嘶作响;元一朗用35毫米高爆弹料理了右边那只的脑袋,将那颗长满骨瘤、六边形活像毒蜥一样的灰色头颅,就像成熟果实那样“砰”地炸开......
这是一场值得称道的胜利,赢得干脆利落。当时,火力群主力距离科考基地只剩下最后的两个京畿里,同时也基本驶出了雷阵雨影响范围,前景似乎一片光明。然而,车队绕开通讯站之后,麻烦的事情立即接踵而至。
恶劣路况与暴雨天气,对机械造成的损害终于显现出来。紧跟指挥伍的3号拖拉机,毫无预兆地发生了发动机故障。先是排气管猛吐黑烟,发出响屁一样的难听声音,接着是所有气缸全部停转,引擎盖下冒出缕缕黑烟。在湿漉漉黑漆漆的泥巴地里,修理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选锋步兵只能把受伤的伍长抬下来,深一脚浅一脚地转移到4号车上。
这起事故,拖慢了车队整整八分间。3号车只能丢到原地,等仗打完了再拖回去,其他车辆也被迫减到3档乃至2档,慢吞吞的好像甲壳虺在爬。地球人的122毫米炮弹,不时在南边炸响,烈性炸药释放出来的冲击波,隔着整片丛林都能感受到。
目标明明近在咫尺,却绕啊绕啊一直靠不上去,就算是最有城府的营造者,在这种情况下恐怕也很难继续保持冷静。雪风受够了坑凹的路面,以及跟屁虫一样紧追不舍的小型虫兽,她的斗篷已经被泥浆染成了黄色,雨靴当中冷冰冰的灌满粘汗,就算见到了地球指挥官,这幅模样也没办法让对方生出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