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想给侦察小组,或者守备团那边下达命令,那就要把整个步骤反着再来一遍。对雪风而言,她只需要用高等语吼几嗓子就行,但对真壁元一朗来说,他就得被迫一面操控拉玛苏,一面空出一只手在小键盘上敲敲打打,然后持续不间断地把电文发送十来遍,直到对面电台传来确认信号,发送工作才算是全部结束......
繁琐的电文往来,把所有参与者逼得都是头晕脑胀。但这却是极其必要、不可或缺的工作。举个例子,如果侦察小组没有发现河流涨水,然后把这个消息及时传给主力,装甲拖拉机和指挥车,估计得到最后一刻才能发现险情。如果正巧赶上擦拭望远镜的时候,火力群直接开进洪水都有可能。
丛林当中的河流,是没有堤坝束缚的。它们就像任性的小孩子,一旦涨起来漫过河岸,立刻就会溢的遍地都是。连续体工程兵,之前曾在路基两侧挖掘了排水沟,但这些渠道应付雨水还行,在洪水面前完全是力不从心。
在距离地球基地还有三京畿里直线距离的时候,公路被奔腾的浊流直接截断。河流遵循着重力牵引,从地势较高的东面哗哗流向地势较低的西面,浑黄的水面波涛汹涌,断枝、落叶与虫兽尸体此起彼伏,打着旋流过曾经的交通要道,消失在深邃不见五指的对面密林。
雪风闻着污水的腥气,自出发以来第一次感到了焦虑。真壁元一朗自告奋勇前去探查了一番,然后发现,冲断公路的这股洪水,最深处居然达到了五腕尺。指挥车是过顶履带,油门踩到底的话,咬咬牙说不定能过去,但装甲拖拉机绝对没有这个可能,硬闯的话,只能陷进泥浆变成废铁四堆。
当时,他们已经严重落后预定进度。科考基地那边,隆隆炮声仿佛近在咫尺,绚烂的曳光弹道,将遍布乌云的夜空撕裂成一块块黑布条条。选锋步兵们明显有些躁动不安,很多人都把脑袋探了出来,焦急地望向前方那片水泊。如果不是碍于霜雪之风的身份,他们早就开始粗鲁的催促了。
持镰者种姓,从不缺乏勇气。枪炮声也好,偶尔爆炸的流弹也罢,往往只能让他们更加渴望战斗,忍不住地想要冲入沙场。但雪风却命令他们掉头折返,原路后退了足足一千两百腕尺。那里有个岔路口,连通一条低标准土路,虽然走起来肯定感觉极糟,但却是当时唯一可行的选择。
火力群就这样拐进了羊场小道,周围遍布不怀好意的枝枝杈杈。狭窄的土路历经雨水浸泡,早就变得活像月球表面一样,履带战车开在上面,就像进了大号蹦床似地忽上忽下,雪风好几次差点被甩到车边,令她回想起俘虏摄制组时,在货车车顶渡过的那个噩梦时刻。
选择这条路,同时也选择了两眼一抹黑,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中摸索前进。侦察小组在公路无法通行之前,就抓紧时间开到了洪水对面,他们早就已经和主力分隔开来,只能通过电台维持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