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丁乙艰难地说出了他自己的猜测，“是你，逼死了自立的父亲。”

梁梦苦笑一声，“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当初找到霍叔叔的时候，本来是想劝他自杀的，只是我没有想到，他本来就想过要自杀的，只不过他一直在等我去找他，其目的，就是为了那个协议。我其实是被霍叔叔算计了。”

丁乙听到女儿这样说，只感到浑身发冷，“我真的没有想到，我和你妈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即便受到了别人欺负，也从来不敢做什么犯法的事情，可是我们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呢？你把自立的爸爸劝死了，反过头来却说你被人家算计了，就算是这样，人家为什么不让你和自立交往，难道不是因为你当初做了那么多的错事？”

梁梦冷哼一声，“就是因为你和妈妈太善良了，所以被别人搞得家破人亡，孤独一生，就连你们的女儿，也被逼成了坏人，反过头来却说，你们怎么会有我这样的女儿？我只不过是做了你们想做不敢做的事情而已，何错之有？规矩都是人定的，法律也是人定的，我梁梦这辈子从来不会平白无故欺负一个无辜的好人，但是，有谁想要欺负我，我就会佛挡杀佛，魔挡杀魔！”

丁乙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你和自立不会有好结果的。因为你们不是一路人。”

梁梦冷冷地看了丁乙一眼，“这么说来，你是打算把自立哥的智能妈妈交给自立哥了？”

丁乙叹道：“就算我不把自立的智能妈妈交给他，你们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因为你们的三观不同，说真的，你配不上自立。你们以后若真的走到一起，不是你把他毁了，就是他把你毁了，你不会被他同化，他也不会被你同化，你们现在之所以能走到一起，是爱情，以后，就只能自食苦果了。”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我只想以后好好和自立哥过日子，至于以后会怎样，也只好随遇而安了，”梁梦说，“其实我挺恨你的，因为你没有把我的妈妈照顾好，因为你这辈子从来也没有照顾过我，你还恬不知耻地以好人自居，我真不知道，像你这样的好人，老天究竟给了你什么。你从来没有对我好过，你这辈子对你的女儿做过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一个被你女儿深爱的好男人离你的女儿远去，然后把你的女儿送进地狱。”

丁乙的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

“如果，你真的把我当你的女儿看，我希望你不要害你女儿，”梁梦凄楚道，“不要让你的女儿这辈子永远都上不了岸，自立哥一直都是我向往的彼岸，如果以后，我们真的能够走到一起，我会和以前的那个我说再见，我会忘了以前的那个我，因为，我也想做个好人，我希望老天给我一次机会，现在这个机会，就掌握在我的父亲手里，只是，我真的不确定我的父亲会不会网开一面，为我放行。”

丁乙沉吟道：“就算是我把自立的智能妈妈重新恢复到没有修复的状态，自立以后也会找别人修好，到时候你们之间仍然避免不了一场悲剧，当然······我也可以把自立的智能妈妈格式化，可是这样一来，自立就会怀疑我，以后仍然会秘密调查你，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任何人都会为自己的人生买单。”

梁梦的心中一紧，“这么说，你是不打算放自己的女儿一条生路了？”

丁乙叹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又害怕以后你会掩饰之前犯下的错误，去再犯更大的错误，那我这个做父亲的，才是真的对不起你。”

“任何人都会为自己的人生买单······”梁梦冷笑一声，“梁真为他的人生买单了，李呈然也为他的人生买单了，可是你呢，你为你的人生买单了吗？梁真那么对不起你，那么对不起我妈，可是，我妈回到你身边了吗？你现在又过着怎样孤独的日子？”

“我一点都不孤独，”丁乙说，“这些年来，我活得心安理得，我也一直都感觉你妈始终留在我的身边从来不曾远去，我们在梦里经常相遇，我的家里，到处都是你妈妈的气息······”

“别说了，我心里瘆得慌，”梁梦说，“我妈都死了，被坏人害死的！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什么心安理得，简直是狗屁，你还跟我谈天道，我只知道天道循环，报应不爽，既然梁真和李呈然都被我害死了，那我就是天道！”

“你······”丁乙的双腿发软，继而蹲在了地上，双手抱头开始痛哭起来，用嘶哑的声音说：“小倩啊，我对不起你，我没有把我们的女儿教育好，让她走上了弯路，我到底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

梁梦俯视着地上的父亲，竟在一时间有些可怜起面前这个身形佝偻的男人，这个人毕竟是她的父亲，天底下哪个做父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够规规矩矩地做人，又有哪个做父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女不善良？

她蹲下身来，拍了拍父亲的肩膀，丁乙抬头看她，发现她的眼眶中有泪水在打转，他吃惊不已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这时候他方才明白，原来自己的女儿对自己是有感情的。

“爸······”梁梦哽咽道，“我知道你这些年受苦了，我······我何尝不想做个好人······只可惜我知道自己不是好人······我让你······让你伤心了，你可怜，我也可怜，难道就活该我们父女这么可怜吗？呜呜······”

丁乙看着越来越泣不成声的女儿，同样无所察觉地泪如泉涌，但他的内心深处是倍感欣慰的。他情不自禁地把女儿拥入怀中，“爸爸对不起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父女二人似乎是哭累了，这时候梁梦才说：“爸，你能不能想个办法，别让我和自立哥分开，我是真的爱自立哥，他是那么好的一个男人，我也想做个好人，以后我会做个好人的，我不会越陷越深的，如果以后真的再有什么羁绊，那我就去自首，绝不会一错再错，你就帮我这一次吧，求求你了，爸。”

丁乙皱眉苦思道：“不如······我把自立的那位智能妈妈格式化吧。”

梁梦问：“那这样一来，自立哥岂不是会怀疑我？”

丁乙说：“如果他真的爱你，那他就会放过你，也会放下这件事，如果他揪住不放······那你这辈子······就早一点离开这里，别在他的身上浪费时间了，以后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去过你想过的生活，远离纷争，远离世俗，就算是没有他，你也会活得很好。”

梁梦的表情暗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