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风好诡异。
明媚的阳光下,海岛的面貌轮廓仍然保持着静谧深沉的美丽与神秘,而被昨日一场大火烧得满目疮痍的别墅三楼仍保持着漆黑无比的残缺框架,与一楼和二楼的白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外围肮脏的泳池边上还坐着两个年轻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子似乎在谈笑风生。如果你仔细观察,你会发现一楼和二楼的某些窗口前,还有几张模糊的人脸,在默默地注视着外面。
只怕是灵感泛滥的抽象画家也想象不出如此怪诞的画面。然而这一幕的确发生在现实世界里,在令你感到荒诞不经的同时,你又会觉得顺理成章。
是的,这就是人间百态。
画面里每个人所扮演的角色可能就是我们身边的人,也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还有可能是他。但是我们,也可能是我们身边的人,大多数人和画面里的那些人一样,一开始都是好人,扮演着善良的角色,大部分人们的最后结局通常也都会是好人。只不过人生难免会为了爱情,仇恨,权力,欲望,这些东西纠缠其中,无法自拔,渐渐地迷失自我,也分不清自己是个好人还是坏人,该向东还是向西。
但是我们毕竟没有经历着他们所经历的这些曲折离奇,所以无法揣测他们的心思,我想你们也不一定知道谁就是凶手,但我还在想,不管他们是不是凶手,现在一定不是快乐的······
梁梦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看了看从别墅窗口呈现出来的那些人脸和上身轮廓,心中竟油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惧,她忽然小声问霍自立,“你觉得谁才是凶手?”
霍自立盯着李呈然的窗口,微眯起了眼睛:“就现在来看的话,我觉得李呈然嫌疑最大。”
梁梦问:“为什么?”
霍自立说:“道理很简单,他来海岛的次数最多,和梁······你爸爸关系最密切,他有能力完成整个作案布局,至于他为什么要谋杀你爸爸,昨天夜里,我爸爸说得很清楚了,不需要我再重复了吧?”
梁梦摇了摇头,“不需要了。”
她秀眉微蹙,接着说:“就是昨天夜里,李呈然和我舅舅两个人之间曾暗打机锋,李呈然说如果把那件事说出来的话,到时候难堪的可就不止是我舅舅一个人了,还说董事长说,不到万不得已,那件事不能说,你说那件事······会是什么事?会不会和我有关系?”
霍自立一愣,然后看向梁梦,“和你有关系?你怎么会这样想?”
梁梦猜疑道:“李呈然说那句话的时候,他一直都在盯着我看,我总觉得他说的那件事,可能和我有关,要不就是和我妈妈有关······”
霍自立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梁梦。他当然知道李呈然口中的那件事暗指的是什么,昨天夜里,他爸爸霍京华也早已经和他解释过,那件事就是——梁梦并非梁真的亲生女儿,而是丁乙的女儿。
但是,霍自立又怎会告诉梁梦真相?
所以,霍自立只好假装一脸无知地猜测道:“我也不知道那件事到底指的是什么事,但是我想,应该和你没有关系吧?”
梁梦又问:“昨天夜里散了之后,你在你爸的房间里呆了那么久,难道你就没问问你爸?”
霍自立“嗯”了一声,只不过把这个字的尾音拉得很长,似乎这个回答在模棱两可之间。
“别装傻,你肯定问了,”梁梦说,“因为你以前是警察,说不定你现在还是个卧底,依照你们警察的思维,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李呈然和我舅舅两个人谈话出现那么大的漏洞,你又怎会不曾捕捉到?”
“昨天熬过头了,我脑子里乱糟糟的,不过我还是问了,”霍自立笑了笑,胡扯道,“不过我爸说他也不知道。你难道没有问你舅舅······”
话到嘴边,霍自立又收了回去,因为他忽然想到昨天夜里,李呈然揭露了当年就是因为杨万钧在赌场被梁真做局,才导致了梁梦的妈妈杨晓倩的悲剧人生。他收住口的那一刻在想,也不知道梁梦现在已经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恨她的舅舅。
“怎么你还欲言又止了,”梁梦说,“我看你是顾忌到我现在可能会恨上我舅舅吧?放心,我不会,这些年一直是我舅舅在关照我,不管是我在中国还是美国,我对他实在恨不起来,我甚至可怜他······”
说到这里,梁梦的眼神随即暗淡下来,“其实我问他了,但是他说我,不该打听的别打听,反正和我无关。”
霍自立笑道:“那不就得了?你舅舅都说和你无关了。你就不要再问了。”
梁梦说:“但是······我舅舅以前可从来不是这样,每次我问他什么,他都会如实相告,唯独这次,他显得很不耐烦。”
霍自立的眼珠子转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以前告诉你什么了?我倒是觉得,你舅舅好像什么实话都没有和你讲过,包括以前他还哄骗你说,丁乙是个老变态。”
梁梦反驳道:“但是除了那些关于我妈的事情,我舅舅对我遮遮掩掩,从来不提,别的事情,他从来不会瞒我的,包括从公司盗取关于意念机甲一代’的数据资料,我当初骗你说我是从他那里偷来的,其实是我让他给我打印一份的。”
她闷闷不乐地说:“但是这次我问他,他又说让我不要打听,所以我怀疑那件事跟我妈有关系,和我妈有关系,说不定就和我有关系。”
霍自立安慰梁梦说:“你可能想多了。”
“不,我才没想多了,”梁梦说,“我甚至怀疑······李呈然说的那件事,可能是在说,我不是我爸那个恶魔的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