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文第二次“成为最爱”,对象是一个有妇有夫,而她的角色,是一个有夫之妇。
出轨是不道德的,是不能见光的,却又是一些人的真实生活。一个男人迷恋上别人的老婆不算太稀奇的事。但这个人使用了约控,故事就变得稀奇了。
温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选定了这个角色,她对那个想出轨的男人没有多少好感,她也从来不会充当这样一个不光彩的角色。 但是,在约控这个世界里,她似乎正想做一个不是她的人。
从少女时代到成人时代,温文一直是美丽端庄,品行无瑕的,是旁人眼中的女神,一次失败的婚姻也没有使她的光芒减色。但是,在她心里一直像是有着另一个自己。
人太复杂了,人其实都想做一些跟表面相反的事情,越是好人、完美的人,有时候越想尝试当一个坏人,甚至寻找犯罪感,只是在正常的社会里很难有空间。社交软件在移动互联时代的流行,一大原因是人有了更多机会,在陌生人面前变成另一个自我。约控又是如此特别的社交软件, 提供的,会是更奇特的机会。
在跟温文的约会里,那个男人达到了他在现实中不可能达到的目的——跟一个同事的妻子**。当然,他被骗了。跟他约会的人不是那个真正的人妻,是温文。虚拟现实技术是胜过任何魔法的魔法,头脑化妆是胜过任何整容的整容。温文真地变在了另一个人的样子,那是对方最渴望的一个人。
但是,这个样子仅限于一个人看到。 在男人眼里,眼前是他所倾慕的人,在别人眼里,仍然是跟他没有任何交集的陌生人温文。
这次二人关系一开始,温文已经感到一种危险,所有的迹象预示,可能无法像第一次那样平稳落幕了。在犹疑中,事情按照既有的轨道发展。
不妥和危险之处其实明摆着。在扮演电影明星时,约会对象没有多少机会跟那个真正的明星接触,一个小世界得以被创造出来而暂时不被戳破,直到平稳落幕。
而在这一次关系里,矛盾不可遮掩地发生了。
那个男人有机会跟真正的同事妻子碰面,不可避免地把对方当作已经得手的对象, 一些喜剧式的误会接连发生了,那是一种完全不好笑的喜剧,直到他又一次纠缠时,被根本没有出轨的人妻打了一耳光。
温文意识到这次关系脱离控制了,想采取跟上一次相同的了结策略——分手,对方却不像上一个男人那样有风度。他竭力挽回,也就等于是继续纠缠。这样就造成了一种混乱怪诞的局面,就是他力求挽回的对象,有时是温文,有时是那个同事的妻子本人。于是,那个人的现实生活和精神世界都一塌糊涂。
局面不可收拾,为了保守住自己和约控的秘密,温文抽身了。她在手机通讯录和约控上都删除拉黑了男子,让他无法再找到她。但在那个人眼里,她还真实地生活在他附近,只是变了心。他仍然不遗余力地挽回着,也就是继续纠缠着那个根本没有跟他发生过什么的人妻。在对方眼里,在其他人眼里,他的行为从花痴和性骚扰,变成了疯狂。最后的结果,是被确诊为精神病,送院治疗。
“诊断结果跟我一样吗?”齐远亮能理解另一个男人的不幸遭际。
“他病得比你深,是真的病了,”温文说,“你其实没有病。”
当温文被迫用删除了方法抽身时,她猛然清醒了。一个可怕的事实摆在眼前,那就是她不仅仅是尝试一下“犯罪感”,她已经真地快变成了另一种人。一种以她的价值观和道德标准所不能允许的人,或者可以说,她正走在犯罪的边缘,甚至已经在犯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