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文这次外出远超出她的习惯生活半径,乘公交两站,改换地铁。
公寓附近本身就有地铁,为什么要坐两站公交再乘地铁?这种路线,很像是千千上次来找她的安排。
温文下地铁后,又步行了几十米,叫了一辆出租。齐远亮用叫车软件早早约好一辆车,很吃力地跟着,不舒服的感觉开始在心里蔓延,虽然还没结论,但有些事情渐趋明朗。她不直接叫出租车,或者开车前来,非要选择这样曲折变换的交通方式,目的和千千一样,一定是隐藏和防范。
她为什么要防范呢,又在隐藏什么呢。
她下了出租,在步行了几十米后,他看到她的的目的地。
目的地不是一个地方,是一辆车。
更准确地讲,目的地是车里的人。
黑色轿车上走下来一个男子,其貌不扬,有些惶恐,有些僵硬,急切地为温文拉开了车门。温文是从容的,也是冷淡的,例行公事般地进入车中坐定。
轿车发动,行驶缓慢,让齐远亮的跟踪并不吃力,只是要把握分寸,避免对方发觉。
在一处偏僻的林木地带,轿车减缓了速度,又发动马力,驶上不太高的台阶,向林木深处靠近了一些,停了下来。
这是一片树林,除树木丛生之外无它,温文跟着那个男子到这里做什么?
再靠近很容易被发现,齐远亮让司机把车开走,迅速找到一个掩蔽的地点,他紧张地期望看到一点儿什么,又希望什么也不要看到。
然而他必然会看到。
温文和那个男子本来都坐在前排,停车后,他们一起走下车来,从车两侧分别钻进了后排座。
这样,不管齐远亮愿不愿意面对,事情明了了。
局面很清楚,一男一女两个成年人,开车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然后一起进入后排座,还把遮阳板放下,会发生什么呢?
在齐远亮频繁使用各类社交软件的日子里,也曾经跟女网友在轿车里幽会过。他并不觉得有多少快乐,后来更是完全不愿意忆起,更不可能跟任何人提及。他觉得那是不堪的,令自己羞愧的。
如果说谁都有不堪的时候,他还是无法想象某一个人会那种不堪的时候。不管她是十六岁,还是四十岁。
他在心里给她找理由,比如她离婚多年、一个人的孤独等等,但还是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幕。虽然早过了把爱恋的人无限美化的年龄,也接受了人性复杂的现实,但有的人和有的事情,他依然强烈地执信着。现在,他需要做做深呼吸,来减缓自己受到的打击。
但他的深呼吸没进行一次,痛苦的局面就结束了,迅速到不合常理。
车门的后座打开了,温文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