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远亮没有发现约控的语音通话功能,与其说是没发现,不如说是没在意。从进入这个空间,这个二人的虚拟小环境里,齐远亮就沉入了怀疑、温情和痴迷交杂在一起的情绪。文字聊天有文字的好处,那就是更能集中地表达一些细微的想法,还能翻看聊天记录,仔细体味。
但对方主动提出了语音通话,他心脏跳动的声音变得清晰可闻。
当然,不管有多少巧合,多少古怪,这个“温文“不可能那个温文。齐远亮陷入了一个奇怪的世界里,但还没有精神病、幻想狂。时空穿越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他知道,他是在在心理和情感上,愿意反这个“温文”当作那个真正温文替代品。
那么,他要跟“温文”通话吗?
“叔叔,现在可以通个话吗?“
“当然。“
一种像音乐又不是音乐的绵长铃声响动起来。齐远亮点按那个闪动的按钮,接通了。
没有人说话。
犹如一个历史大事件和自然奇观之前的短暂平静和沉默。齐远亮能听到对方呼吸声,像一股袅袅的烟,缓缓而来。齐远亮还能听到自己呼吸声,是浓重的。
终于,还是“温文”先开了口。
“你好,我是温文,你,是齐远亮吗?”
温文,她就是温文。
仅仅在“你好”两个字上,齐远亮就无法不确定,这就是温文,就是那个十六岁的女孩,这不可能不是温文。如果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他其实已经忘记了当年温文的声音,至少是模糊了。此刻,他发现,关于她的声音的记忆更加刻骨,这是那个阳光里混和着泥土香味的声音,是那个一发出就天然带来一片安静的声音。无法模仿,也无法造假,她就是温文。
但这不可能,她不是温文,时隔二十多年,她不可能还是一个女中学生,还有这样的声音、口吻。
但他必须回应,对话,还要得体。
“是我,齐远亮。”
“听到你很高兴。”
每听到她一句话,齐远亮就更增加一分肯定,也增加一份惊疑。
“听到你,我更高兴。”
“好吧。“
“好吧。”
“您不能说点儿什么吗?”
“我想听你说。”
“真奇怪,怎么一通话,咱们都反而没什么话可说了似的。”
能说什么呢,二十多年的话语涌在胸口,从何说起。同时,如果都说出来,一定会像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
“好吧,讲一件你会高兴的事情,我有手机了,可以给你号码了。”
“你想通了。”
“不,是有需要了,我要出远门了,为了联系方便。”
“出远门?”
“是,暑假到了,参加一个夏令营。”
“去哪里?”
“你猜。”
齐远亮周身的毛孔缩紧了,温文和“温文”都不是故弄玄虚让你猜来猜去的女孩子,如果她说猜,几乎就说出了答案。
“我可能猜得到,但还是请你说出来,好吗?”
“你确实聪明,没错,是北京,有你的地方。”
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