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陨的心十分沉痛，当他不再为自己的杀戮寻找借口，给予自己最严厉的批判，他才发现，至今为止，他仍是承受着这片天地冥冥之中的愚弄。

他决定离开修罗战场，离开浩劫内海，甚至，他以后再也不愿使用哪怕一丝的生命源液。

他明白，这样的行径可能使他的修为永远止步，但他却无法再昧着良心，他无法深刻感受着灵族的人性而无动于衷。

他明白，他终究与一般的魂火两族不同。

“既然一万多年前魂火两族能利用生命源液踏上生境之路，我也一定能找到另一条生死同修的办法。大道虽然殊途同归，却有千万种的形式，我蔡陨，难道就不能找到另一条崭新的道路”

蔡陨对自己充满信心，尽管之前有所彷徨，有所怀疑，但当自己笃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却是比谁都更加坚信自己。

战争已经结束，蔡陨顺着返回的人潮回归，他看着那一个个魂火两族修者或疲惫，或兴奋，或劫后余生，或满载而归，内心却是产生了一种与世隔绝的悲怆。

众人皆醉我独醒，一时心戚戚然。

众人清点着战后的收获，更有甚者，已然跑到了战功换取点，准备换取大量的生命源液。但蔡陨没有，大自在剑阵击杀了一万多名的灵族士兵，本来该获取了大量的生命源液，但蔡陨却是一个都没有取。

他孑然一身，心境前所未有的空明。

他决定趁着众修者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的时候离去，却被一人给拦住了去路。

“你很强，与我一战如何”钟天明此时尽管不是半人半兽，但眼中却闪烁着兽类特有的光芒，他看着蔡陨，眼中的战意波涛汹涌。

看着眼前这曾与自己殊死一战的天才，蔡陨却是燃不起一点战斗的兴趣。刚刚经历战争的残酷，他的剑已无法毫不犹豫的斩杀敌人。

“我不是你应该找的人。”蔡陨淡淡的看了一眼钟天明，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

“你害怕败在我手上吗”钟天明目露寒光，霍地挡住了蔡陨的去路。

蔡陨脸色变得阴沉，他目光直盯盯地看着钟天明。

“战斗，对你而言真的那么重要吗”

钟天明一愣，似乎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眼神中难掩嘲讽。

“刚刚你的剑阵明明威力正盛，为何突然停止息兵的战鼓号角声未响起，你就已退了回来，莫非你在这场战争中产生了畏惧之心”

蔡陨没有回答，他静静地看着钟天明，钟天明挡住了他的去路，两人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刚刚要休息的一众修者看到两人的架势，不禁心生讶异，眼前的两人可是在联军之中声名显赫，在今天的战争中，他们更是以自身可怕的神通向众人展示了他们所拥有的力量。

这样的两人，竟然在战争刚刚结束之际对峙起来，如何能不招人耳目

“畏惧是件很可耻的事吗”蔡陨静静地看着钟天明，眼生怜悯。

“你那是什么眼神，在战争中退却的人是没有资格成为强者的，恐惧本身就是强者的耻辱。”不知道为什么，钟天明看着蔡陨那古井无波的眼神，却是莫名的一阵心慌。

“你很勇猛，但你却不过是一只任由本能驱使的野兽。”蔡陨静静地站立着，一身染血的黑袍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你说什么”钟天明眼睛微眯，虽然蔡陨的话他都听得不甚清楚，但他却从其中感受到了一股蔑视。

“一剑，只要一剑，若你能挡住我一剑，我就收回对你的看法。”蔡陨轻声喃道，同时手伸向了背后的斩空剑。

“什么”钟天明的眼瞳渐渐地向着橙黄色转变，“再说一遍，什么一剑你说你一剑我都挡不了”

蔡陨的眼神十分深邃，他看着钟天明，斩空剑却是随着他的拔起一股可怕的气息荡漾开来。

“你是这战场上所有魂火两族修者中的典型，在你的身上，除了杀戮与毁灭，我已经感受不到一切了。”

“开什么玩笑，你在说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钟天明暴怒，他猛然向着蔡陨一掌扇去。这一掌，充满了沙漠干枯的力量，仿佛在这一掌下，寸草不生

轻悠悠的一剑挡住了砂掌，蔡陨的眼神波澜不惊，他看着钟天明，心中却更加的通透与明达。

“如果只知道杀戮，魂火两族与冥兽又有何异这天地，让这两族存在，又是存着什么心思”

蔡陨眼神微眯，手里的斩空间划过一个诡异的幅度，在这一斩下，钟天明心神骇然，他想躲，却发现无处可躲，对方的一剑，好像包容了整个世界，而只要身为世界的一份子，就不可能躲得过去

没有想象中惊天动地的能量波动，更没有剧烈的轰鸣之声，钟天明的身子如同棉花般在风中摇曳，掉在地上的时候，口中却是狂吐鲜血

看到这一幕，两人周围无数的修者心神骇然而那始作俑者的颜姿，更是瞬间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怎么可能以天明师弟的实力，竟然被随意的一剑给击成了重伤”颜姿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她实在不相信那陌徒实力竟是如此可怕，拥有两魂之体的钟天明，竟不是他一招之敌

看着倒在地上面容因剧痛扭曲的钟天明，蔡陨眼中明悟之芒一闪而过。

刚刚的一剑是他心中所思所想所化，这一剑超越了他以往所有的剑意，甚至诸天生死剑都没有它来得玄妙。

“剑，修的同样是人心。”蔡陨喟叹，他看了钟天明一眼，身子微浮，就要破空离去。

“混蛋”这时，钟天明却是发出了几乎野兽般咆哮的声音，他的身体迅速的变化，脸上很快长出倒刺，嘴里更是獠牙隐现，甚至在他的身后，一条巨大的倒刺钢尾狂乱地扫动起来。

钟天明眼里的清明迅速被暴虐所取代，他的身上散发出洪荒猛兽般的气息，比起人，此刻的他更像是一只掠食者。

“你的人性已经渐渐丧失，恐怕再过不久，钟天明就会从这世上消失，而寄宿在你躯壳内的，不过是一只凶残的蛮兽。”

蔡陨摇了摇头，手里的斩空剑光芒大亮。

“此剑从人性中感悟而出，便称人剑吧。”蔡陨闭上眼睛，下一刻，身子却是出现在了钟天明之后。

而钟天明，身上却是莫名地出现一道巨大的伤口，鲜血直喷，紧接着发出一声不甘的兽吼声，倒在了地上。

蔡陨飘然而去，离开了这喧嚣的战场，却是留给了所有修者难以磨灭的印象。

第二百八十九章 求道不得

没有与方薇告别，蔡陨一个人隐入了茫茫大山之中。

此番修罗战场一行，他的内心接受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洗礼。他开始思索自己经历的一切，思索这片天，这片地，乃至这死界所有生灵存在的意义。

一身黑袍因鲜血的浸染满是污垢，他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山川野林之间，眼神中各种光芒交织闪烁，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境地。

原始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