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她打定主意跟太后联手,而这个时候大皇子也露了面,你觉得,就凭她过去的表现,你能扛得住她吗?!”
穆晁两手已经握成了拳头,回想着那些不管是亲眼所见的月棠也好,还是过往传言中的她也好,都不是自己有把握能对付得了的!
更是一丝一毫觉得穆昶危言耸听的想法都没有了。
她要是再和沈家联手……
“太傅大人!”
门口来人,打断了穆晁的遐思。“方才有消息来报,就在今日永嘉郡主去永福宫的时候,端王府今日同时有人去内务府申领过加批的火炭!”
“内务府?”兄弟二人同时抬头。“月棠的人去过内务府?”
“没错!”来人点头,“去的还是她身边的那个叫作兰琴的姑姑。”
穆昶迅速看了一眼穆晁:“端王府的火炭份例早就发下去了,这个时候怎么会突然又有加批?
“兰琴是和谁接触的?”
“这是今日当值的俞善。”
“是他?!”
穆昶眼眸里顿时掀起波涌。“俞善从前是先帝的侍从……我说她昨夜里已经怀疑上了我,怎么一大早偏先去找沈太后了,原来是想暗度陈仓!
“这么说来,情况比我想得更坏了。她既然想到了去内务府查线索,就一定猜到了不少东西。
“来人!”他声音一沉,把门外的护卫喊了进来,“去把内务府俞善给盯住!
“入夜之后,想办法把他拿下!”
说完之后,他双目一瞪,又加重了声音。“跟禁卫营打声招呼,事情做仔细点,不要在宫里动手,不要像上次杀阮福那样留下任何把柄!”
“遵令!”
穆晁等护卫下去之后,又问穆昶:“大皇子这边我们没有他的任何线索,又该如何追踪?”
穆昶皱一皱眉头,原地转了几圈之后道:“追不到,那就引他出来!
“你明日设法联合钦天监合计一个说法,对外称安贵妃死去的时辰与先帝相冲撞,她的棺椁不宜安放在先帝墓室之内,于早朝上递个折子上去!
“然后再把这风声传开。
“大皇子与安贵妃在后宫相依为命多年,当年安贵妃与沈太后明争暗斗之时,大皇子为了维护生母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我就不信,大皇子若真活着,我要挪她的棺椁,他还能忍着不露面!”
穆昶咬紧两腮,眼里迸射着灼人的毒光。
……
穆晁在内务府大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和沈太后先后离去。
等到把库房里收拾完毕,天色也差不多黑了。
俞善和每个人打了招呼,然后拿起斗篷披上,带了个小徒弟,朝着东边宫门走来。
半个时辰前,靖阳王派人传了手令给他,让他去枢密院核对禁军营一些相关的账目。
此时王府的侍卫已经在宫门下等待。
像他们这些宫里的太监,年轻的时候得找准一个主子,日子才好有盼头。
老了以后也要给自己找条出路,年迈出宫之后才不至于走投无路。
月棠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也亲眼看着先帝如何教诲她的。
即使对这位郡主谈不上了解,他也想凭先帝的英明和月棠如今展露出来的智谋去赌一把,赌她是个值得投奔的主子。
众所周知靖阳王和她是一派的。
所以他也能猜到,靖阳王此举,一定是郡主的意思。
快到宫门下时,他转身打发小徒弟:“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倘若到了闭宫之时,你就和禁卫们打声招呼,给我留门。”
小徒弟点头。听话地朝岔路上走去。
俞善正了正衣襟,踏上了出宫的甬道。
刚到宫门下,两个皇宫侍卫迎着他快步走来:“俞公公,内务府可还有人当值?”
俞善停步:“二位有何急事?”
侍卫们道:“奉高指挥使之令,前往内务府领取灯油。”
俞善迟疑未动。
侍卫催道:“公公随我们走一趟吧,耽误了正事高指挥使必然会问罪我们。”
俞善沉吟片刻,点点头。
转身时他未动声色,只是从腰间掏出个牌子,默默紧攥在手心里……
守在宫门外的是蒋绍。
晏北不准他们出差错,所以让他亲自过来守着。
可宫里他进不去,只能让俞善走到此处来碰面。
天色越来越黑,宫门内却始终不见俞善的踪影。他忍不住塞了几颗银子给禁卫,挨到了宫门下,往里探头。
这一探头他顿时愣了愣!
……
把俞善带出宫,让晏北找个理由光明正大出来最为合适。
月棠留在靖阳王府陪阿篱打靶,或许是有天赋,熊孩子玩玩闹闹地练了两个月弹弓,竟然很有准星了。
又比之前高了不少,月棠又教他爬树。
正在树底下张开双手给他兜着的时候,崔寻回来了。
迈着小碎步到了跟前喊了声“郡主”,便说道:“穆家两兄弟都没什么八卦,但听说个消息,穆家老二穆晁的女儿许配给了禁卫营副指挥使梁昭的长子,您可曾听说?”
月棠皱着眉头:“早就猜到穆家和禁卫营有勾结,没想到竟然还开始联姻?那他们这关系浅不了了。
“连禁卫军他都打进去了,这三年看来果然没闲着。”
说完又沉默下来。
左思右想,最直接印证穆昶当年踪迹的办法,就是找知情人打听。
皇帝身边的人当然可以做证,但不作考虑。
穆家这边要想不打草惊蛇,就需要有个合适的机会。
可崔寻打听到的这一点,还是不足以成为机会。
“郡主!”
恰在此时,蒋绍手下的侍卫声音急促地闯了进来,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到了跟前:“郡主,俞公公在宫门内突然被侍卫带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