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原本不断逸散的忆质，似乎暂时稳定了下来，虽然依旧破破烂烂，仿佛随时会完全瓦解，但他确实还存在。

“无需惊讶，波提欧先生。”赞达尔的声音恢复了先前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

满意的意味？

这怕不是有什么M体质？

“这具躯体，不过是我投放在这个世界的一个信息终端，承载着我部分意志和力量的探针。你摧毁了它，确实重创了我在这里的其中一个布局，但对我本体而言，不过是损失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观测点而已。”

波提欧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心中一震，他终于明白阿哈刚才那句话的含义了。

他一直在和一个分身战斗？

这让他感到一阵强烈的憋屈和被戏弄的愤怒。

赞达尔抬起那布满裂纹的“头颅”，眼中流动的数据虽然微弱，却依旧散发着令人讨厌的冷静与分析的欲望。

“原来如此，利用「欢愉」命途的不可预测性，干扰并定位了模因奇点的底层逻辑漏洞，进而实现精准击破……”赞达尔的声音中带着一种电子设备接触不良的杂音，语气却像是在做实验报告，“一场……不错的战斗，出乎意料的数据收获。这一次的交锋，阁下赢了。”

波提欧看着他那副破烂不堪却还在“点评”的模样，心中火起，没兴趣听他废话，直接举起刚刚填充了一发子弹的左轮，冷冷地打断道：“废话真多！给你一枪，就没有然后了。”

赞达尔闻言，竟在那布满裂痕的脸上模拟出一个近乎僵硬的“笑容”。

“阁下见到的，未必是真实的，观测本身，便会引入变量。”他的声音渐渐飘忽，这具身体的生命值如同风中残烛一般，开始从边缘化作更细密的蓝色光点，加速消散，“波提欧先生，看来我们无法达成共识。那么，我们就此别过。‘Ζ’计划，将会继续。希望下次见面时，阁下的思维，能够不那么狭隘。”

“你个欠爱的小可爱！”波提欧怒得几乎要咬碎牙齿，愤怒中带着几分自嘲，“迟早有一天，我会找到你的老鼠窝，然后给你真正的脑门来一枪！”

赞达尔那即将彻底消散的虚影，依旧用那平淡的语气说道：“希望如此。这一次，因「欢愉」的介入而获得的胜利，希望下一次，你依旧能带来类似的惊喜。不过，在我的计算中，阁下若失去星神直接介入这一极端变量，获胜的概率将低于0.007%。所以，下一次，我会将‘星神关注度’作为一个新的参数，列入核心计算模型。”

他的话语冷静而客观，没有丝毫战败的沮丧，反而透露出对下一次“实验”的期待。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如同破碎的镜像般，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就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只有那满地的狼藉，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余波，证明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并非幻觉。

波提欧缓缓放下举枪的手臂，脸色阴沉得如同乌云压顶。

他赢了，打散了对面的“探针”，但他却感到像是用尽全力却一拳打在了空处，心头无比的憋闷。

赞达尔最后的话，更像是一根刺，扎在他的心里。

星神的帮助？

这让他感觉自己像是个被操控的棋子，无论是巡猎的复仇，还是欢愉的乐子，似乎都离不开那些高高在上的星神的影子。

他讨厌这种感觉。

他环顾四周，战斗的余波渐渐平息，但映入眼帘的，是比战斗开始时更加彻底、更加死寂的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