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珏还是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阮清蘅怎么了。但他清楚阮清蘅现在不想被任何人打扰,所以顾珏没有追上去。
阮清蘅出了营帐直奔西边,她记得那边很少有人在,阮清蘅一路向西等到营帐都看不到了才停下坐在一处。
边境荒凉,再大的雨都盖不住的荒凉,一场雨后更让人感到凄悲,不似京都雨后便是让人难以逃避的诗意。
阮清蘅坐在沙石上,鼻尖是雨水浸润沙土的味道。
“小姐。”
阮清蘅眼前伸出一只手,手上还提着一壶酒。耳边传来了暗的声音。
阮清蘅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暗,将酒接了过来。
“你倒是什么时候都能找到我。”
暗闻言一愣似是哀叹,“那三年属下就没有寻到小姐。”
阮清蘅侧目,看到暗眉间的悲伤觉得十分刺眼。
“那三年是我自己选择的,和你有什么关系。何况我在千里之外,你是有多大的本事能够寻到我。”
“小姐您生气了。”
暗用的是肯定句,但阮清蘅却愣住了。她自己根本没有注意到语气中的怒气就像是她方才注意到自己消失的三年莫名让一些人背上了枷锁。
“没有。”
阮清蘅矢口否认,往常暗绝对不会追根究底但这次暗没有这样做。
“小姐又在否认了,就像小姐方才在姑爷面前发脾气离开一样。小姐一直很忌讳姑爷知道自己的过去,这次也一样,小姐来到这里明明想起来那些痛苦的事却从来都没有和姑爷说过。小姐明明痛恨这里,明明来到这里就会身子莫名不适却还是忍住了,陪着姑爷一起来了,小姐为何不说与姑爷听,还是说小姐宁愿和姑爷发脾气让姑爷觉得自己无理取闹都不愿多说一句。”
“说完了?”阮清蘅声音很冷,看向暗的目光没有一丝情感就像是之前无数次的眼神。
“是,说完了。”暗低着头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等待着处罚。
“你可以走了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还有这样的话我不希望听到第二遍。暗,有些事我说过你不能过界,再有下一次我不会顾及这些年的情分也会将你逐出去。”
阮清蘅很平静,可暗心里一点都不平静。他知道也清楚若是阮清蘅因为自己说的话惩罚了自己就说明阮清蘅没有认真,可她没有这样做,反倒如此平静就证明阮清蘅说的话是动了心思的,下次再这样她一定会按照说的做。
“是,小姐。”
暗明白了这个道理就不会和阮清蘅再对着干,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将酒留在阮清蘅身旁。
暗离开后阮清蘅看了一眼他放在地上的酒,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劳累。
阮清蘅灌了自己一口酒,任由自己瘫在地上。
阮清蘅心里很清楚自己这些年一直在逃避一些东西,因为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去面对。或者说她尝试面对过最后失败了。
就像是这次来到庆朝的边境,她来过这里因为任务。却也因为任务被困在这里过,她不是没有害怕的东西,只是为了活着她选择了忽视。
但她骗得了一切唯独骗不了自己的身体,她的身体会因为再次踏入这片土地而痛苦而她的情绪也会失控。
她做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变成了一场笑话,她的身体在嘲笑她是个自欺欺人的笨蛋。她是个胆小鬼,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阮清蘅躺在地上,望着已经驱散黑色的天。脸上有冰凉的东西滑落,阮清蘅闭上了眼睛却又在下一刻猛地睁开。
她看到了自己被困住的样子,看到了自己心底最不愿面对的一切。
阮清蘅苦笑拿起手中酒又灌了一口。
风吹起沙砾落在四处,阮清蘅能感受到沙砾扫过脸上的异样感。这一刻阮清蘅竟有些希望这沙砾能够将自己掩埋,让自己失去一切感知,就躺在这里什么都不用去想。
烈酒侵蚀着喉咙,风沙掩盖着躯壳。
阮清蘅在这一刻竟有了几分诡异解脱感。
阮清蘅闭着眼睛身边突然出现一抹红色。
“清蘅我倒是没有想到你竟喜欢如此行径。”
“沈谷主莫要扰我清净,我记得方才说了让你回去。怎么又回来了?”
阮清蘅闭着眼睛,语气带着些许嫌弃。
沈陌倒是不在乎,寻了个地方坐下拿起方才暗放下的酒。
“你似乎不高兴。”
“沈谷主怕不是瞎了,不高兴便是不高兴哪里来的似乎。”
阮清蘅毫不客气的怼回去,沈陌却笑了。
“你对我倒是和以前一样,说话一点情面都不留。”
阮清蘅眉头微蹙。
“沈谷主有话便说不要扰我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