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毅瞳孔巨震,当下努力摇头,极力表示自己对诗书不喜,在看到奚娘子遗憾叹气后,低垂的眼眸有些酸涩。
他们家受到的恩惠已经够多了,若是还让薛家起早贪黑卖面包供自己去书院,那.....那真是没脸见人了。
既然都来城里了,奚春转头去官府询问能否换钱,得知还有几天后失望离开。
三人来到她在桥市买的铺子,木门敞开散气,门上还贴着当下时兴对联贴画,屋子外放着板车,上面还有奚春画的图案。
进去一瞧,辛张两位舅母果然在收拾屋子,木盆打着热水,正弯腰将高高的案柜和墙壁擦洗干净。
铺子里被收拾的很干净,后院的烤炉灶膛都是新鲜堆砌好的,辛檀香烧了第一炉火,明天就能直接在这儿做面包,今日她们来都带了不少东西。
晚上更是不打算回去,下午就有人来送刻着奚家面包坊五个大字的牌匾。
奚春笑盈盈开口:“舅母,晚上我也不回去,明日帮着多做几个,直接来个买一送一。”
张香云犹豫开口:“炕上怕是睡不下。”
奚春满口不在乎:“挤一下不就成了,明日铺子开业,说什么我都要在。”
张香云和辛檀香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没了拒绝的法子,众人齐刷刷将前屋后院打扫的干干净净,唯一能睡觉的屋子更是烧上热热的炕火。
蔡君墨将薛毅送到牛老汉家的驴车上,顺手往他身上塞了一块沉甸甸的银子,低声嘱托:“记得好好吃药,赶紧将嗓子治好,日后我送你去书院读书。”
说完不待他回应就走远了,也亏得薛毅发不出声音,胡乱挥手,张嘴啊啊半天,只能看着蔡君墨越走越远,急的都快蹦下来了。
牛老汉将一切尽收眼底,砸吧砸吧旱烟,眯眼打量:“这郎君生的风流,心还善,我记得你们不是一家人吧,他给你的那一块,少说二两。”
感叹:“还要送你读书,日后你可得好好念书报答他们啊。”
牛老汉的随口之说却在薛毅心中烙下一块深深得疤痕,十一岁的小郎君在心中发誓,定要好好报答奚娘子一家。
当晚,蔡君墨回到槐角巷酒楼,奚春和雪梅等五人则是挤在一张两米长的炕上,好在她们都爱干净且瘦,不然还不知多遭罪。
但身也翻不了,只能肩膀挨着肩膀挤着睡。
辛檀香想起白日的蔡君墨,骤然开口:“阿春,我思来想去你还是不能和蔡郎君走,我们如今是官府承认的贱籍,你嫁给他也只能当妾。”
叹气:“妾通买卖,如何使得。”
“咱们家现在日子过的不错,就在村子里安安稳稳呆着即可,你若是随他去了武威,可怎么办啊。”
奚春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了,沉默不语,若不是舅母不提,她都快忘了自己还只是个罪奴身份。
张香云满口不在乎:“大嫂,你说的也太夸张了,先脱籍后嫁娶不就行了。”
“我看蔡郎君人不错,女儿家终究还是要有个依靠,有个知冷知热的可心人才行,一辈子不结婚,日后晚年孤苦连个照看的孩子都没。”
辛檀香笑的苦涩:“那有你想的这般简单,想脱籍,要么遇上朝廷大赦,要么官府平定薛家是无罪的,或等十年后刑满释放,花钱向官府赎身,不然没这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