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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愿石 扎姆卡特 5456 字 2019-04-15

仅剩的五颗魂晶,只有艾琳达保有生前的部分意识,其他不过是无生命的结晶体罢了。

他的四周变回萧瑟的冷寂,默默爬出树洞,挖坑掩埋碎块。

当他回到临时的避难所,神情已恢复不属于孩子的清冷淡漠,打开背包取出用油纸层层包裹的日记、一捆羊皮纸和几支炭笔,还有一小袋夜光石。这是盗贼最宝贵的财富,是他晚上偷窃时用的,现在也被席恩拿来照明。

啃了两口面饼充饥,忽视全身的酸痛与疲惫,他翻到夹了小树枝的页数,一边抄录一边记忆,碰到不认识的单词就硬生生记住每个字母。上面的内容对他而言和天书没两样,这不奇怪,渥休的笔记并非炼金术的基础入门读物,而是制作唤魔晶的心得记录,通篇大把大把的专业术语和高深理论,叫刚识字的席恩怎么看得懂但他毫不气馁,依然把这本日记当宝贝看待,闲来就背诵抄写,因为他必须把原本交给圣域。

一路上,席恩谨慎地考虑了这件事,在搞清楚命运之子的含义前,他不能再贸然去敲东方学舍的门。如果他本来还有被其他法师收为门徒的想法,在那个雷雨夜也一并打消了。圣域是众神的领地,体验了自然的神奇力量,他怀疑有神力在那里作用着。

至于珂曼领,他更不会去自取其辱,肖恩不闻不问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那么只剩一个选择:把这本笔记交给魔法师世家瓦雷。

一夜没睡,席恩在清晨小寐了一会儿,收拾行李准备出发,却见空地上堆了许多野菌和冬青果实,两只长得像小老虎的褐纹幻兽围着它们嬉戏打闹,见他出来,睁着亮闪闪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他。银树哗哗摇着枝叶,殷切挽留这位小客人。

席恩心下感动,自离家以来,他终于有了个安适的住处,能够专心学习,而不用担心外界的威胁。

第三天傍晚,席恩知道不走不行了,日记已记熟抄完,再耽搁下去,大雪会封道,他不想明年开春还留在这儿,孪生弟弟近在咫尺的美好生活令他寝食难安。

背着包跨出树洞,他郑重地、以生平最诚恳的心情弯下腰:“感谢您的照顾,我要走了。”

风静止了,席恩不安地等待着,一团光浮现,它看起来像个人形,却分不出男女,穿着银袍,翠绿及踝的长发,表情有一丝悲伤。孤独,他知道那种滋味,忽然明白了那晚树灵为什么那么高兴。

“我会回来的。”握住它的双手,席恩顿了顿,“只要我活着,就会回来。”他可以保证自己的承诺,却无法预料明天的生死。

树灵神色一亮,咧开开怀的粲笑,一束绿芒从两人交叠的手心涌出,分成三股绞缠住一颗浑圆透亮的银色珠子,形成一把漂亮的木杖。男孩吃惊地微张嘴:这这个是拐杖我还没这么老吧

“へ”树灵连连摇头,却说不出人类的语言。席恩扑哧一笑,收起杖子,他琥珀色的眼眸荡漾着温柔的光辉,这是连他的母亲和弟弟也没见过的光辉。

“谢谢,如果有一天我能帮助你,一定会报答你。”

在风与雪的精灵陪伴下离去,未来的恶魔之王回头望了一眼。

纯真的树灵,愿你的生存领地永远不再受其他人类打扰。

穿过幻兽之森,站在山顶,就能眺望到圣域塔里斯,那片众神眷爱之地。

人称太阳之都的学府之城地处正中央,因四季晴暖也叫春日城,除此之外,还有圣职之都、钢铁要塞等美誉。年年有信徒来此朝圣,献上根本不会有回音的祈祷。但是这会儿,席恩清楚地看到了屹立于天边的雪白光罩,一丝丝神圣气息与他体内的阴魂之力起了冲突,气血翻涌。

真的有神眷顾吗咽下一口腥甜,席恩脸色冷肃地注视结界。风精灵们喧哗着催促他快抄近道,所谓的近道就是遵循自由落体定律往下跳。敛去眼中的森然,席恩无奈地瞅着她们,口气几乎是宠溺而纵容的:“喂,我可是血肉之躯哦,你们平常恶作剧没关系,这回没接住,今后就没伴了。”

“是啦是啦”风精不耐烦地唱和着,飞上飞下。席恩看着她们这个样子,实在很不放心。

结果他差点完了,要不是那根“拐杖”在最后关头变成一棵大树,读者们可以听到啪唧一声,然后全剧完。

席恩沉着脸走在前头,咒骂自己的轻率。风精灵们畏畏缩缩地跟在后面,其实她们不是故意的,下坠的冲力超出了她们的力气,毕竟她们没学过重力加速度。

发源于红石山脉的卢瓦尔河环绕着圣域的西面,十二月的冰结得还不够硬,席恩走到有桥的位置,在山上他就特别留心过。

对岸是小镇费提诺,瓦雷家族在镇里设了个小小的魔法行会,为外出游历的族人提供食宿服务,也收购猎人捕捉的幻兽。严格算来费提诺是珂曼世家的领地,但是两大家族自古以来为幻兽之森的归属问题吵得不可开交,在东方学舍的调停下划分为两半,因此瓦雷家族的人也有权在此设立分馆,猎捕珂曼世家视为友伴的召唤兽。

这个年代,魔法是特权阶级的专属,所有的咒语和书籍都受到严格管制,民间决不允许流传。能进入东方学舍就读的大部分是各国的名门子女,甚至于王孙贵侯。即使穷人家的孩子有幸被发现资质,一进校门也意味着和过去家人彻底断绝。

席恩迅速计算,在外头的村庄讨了一套没补丁的旧衣服,收拾齐整,进镇买了一件带帽子的羊毛斗篷。魔法师都是一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家伙,他要是一身破衣邋遢地去,没进门就会被赶走了。但就算这样他也不要浪费钱买那些没用的花俏衣裳,斗篷倒还能保暖。

果然,当他步伐平稳地走进装饰豪华的行会大厅,没有任何人起疑。事实上,他老成镇定的神情和右手的法杖比他的服饰更有说服力。

“小弟弟,你是哪位大师的学徒”接待员对席恩脸上的伤疤见怪不怪,东方学舍标榜仁爱、正义,瓦雷家族却是传统的魔法世家,当家的法师大多脾气古怪,把学徒变成羊圈养都不是骇人听闻的事,其他由于药物变异、实验不当而大脑袋、皮肤起泡之类的例子更是层出不穷。而且细看,这孩子长得挺俊。

“我还不是学徒。”席恩摇摇头,这不是谎言,那个“还”字却非常微妙,暗示了他已是某位法师的内定弟子。另外,他不知道学徒的礼节,也不能冒充。

“我的导师让我来问,渥休那家伙还活着吗”

是的,这就是他的计划,先搞清楚猎魔人的朋友是怎样的人。

“炼金术师渥休那个研究禁器和人体合成的渥休”接待员惊讶地重复,使席恩的心脏漏跳一拍,“他死了有一段时间啦,你的导师大概和他有过节吧,这可真是好消息。”

“怎么死的”

“盗贼光顾呗,可怜的人,愿冥法王接纳他不幸的灵魂。”瓦雷世家的人其实对禁忌不看重,纷纷表示哀悼。看出这点,席恩暗自松了口气,将日记和装唤魔晶的袋子放在柜台上:“那这些东西就做他的祭品吧,或者你们来处理也行这是导师的原话,我不太明白”

“呵呵,我明白的,小弟弟。”接待员笑着摸摸他的头,“就交给瓦雷世家吧,我们会妥善处理的。”

因为席恩只比桌面高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