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浩的声音陡然拔高,掷地有声。
“我那一脚,表面上看是踢伤了他,但实际上,是阻止他犯下更大的错误!
我那一脚,是救了他,也是救了我自己!”
“我救了他免于牢底坐穿,救了我自己免于失去伙伴!”
“现在,她这个当妈的,不感谢我也就罢了,反而在这里颠倒黑白,污蔑我杀人。
王所长,您说,这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一番话说完,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
牛铁柱和张大彪看着丁浩,眼神里除了佩服,就剩下震惊。
他们感觉自己好像是第一天认识丁浩。
这脑子,这口才,这逻辑……简直就不是一个山里娃能有的!
王卫国看着丁浩,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番话,有理有据,有法可依,逻辑缜密,层层递进,
别说是他,就算是县公安局的预审科科长来了,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人才!
这绝对是个人才!
王卫国愣在原地,嘴巴微张,
脑子里还在反复回响着“正当防卫”和“我那一脚是救了他”这两句话。
他当了这么多年所长,审过的案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见过胡搅蛮缠的,见过装傻充愣的,也见过痛哭流涕的,
可像丁浩这样,被人指着鼻子骂杀人犯,却能冷静地将一桩看似简单的伤害案,抽丝剥茧,上升到法律和逻辑层面,把黑的说成白的,
不,是把本来就是白的东西,擦拭得更加光亮,
让人找不出一丝瑕疵,这还是头一回。
张大彪和牛铁柱更是听得目瞪口呆,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震惊。
“乖乖……小浩这脑子是咋长的?”
张大彪压低了声音,对着牛铁柱的耳朵嘀咕,
“他不去县里当干部,真是屈才了!”
牛铁柱没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看着丁浩的背影,感觉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年轻人,身上笼罩着一层他完全看不透的迷雾。
而瘫在地上的王翠花,彻底傻了。
她所有的撒泼打滚,所有的哭天抢地,
在丁浩这番条理清晰、逻辑严密的分析面前,
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像一个上蹿下跳的小丑,可笑至极。
“不……不是这样的……他胡说……”
她喃喃自语,却连一句完整的反驳都组织不起来。
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王翠花粗重的喘息声。
过了好半晌,王卫国才回过神来,他清了清嗓子,看向丁浩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从最初的审视,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欣赏。
“丁浩同志,你说的,句句在理。”
他承认了丁浩的逻辑。
但他话锋一转,脸上又露出为难的神色。
“但是……丁浩同志,理是这个理。
可那丁伟的伤势,我刚才派人去卫生院问了,确实不轻。
胸骨裂了,还有些内出血,医生说,没有个把月下不来床,后续可能还会落下病根。”
王卫国叹了口气,把自己的难处摆在了桌面上。
“法理我们讲,可实际情况也要考虑。
这毕竟是见血的案子。
要是他们家死咬着不放,非说你故意伤人,然后一封一封举报信往县里、往市里递,说我们派出所偏袒,不顾人命……
这程序一旦走起来,对你,对我们,都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