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跟在他身后，妆容依旧精致，仿佛昨日争吵，不过是他的幻觉。

早餐在安静中进行着，只剩下餐刀碰撞的声音。

“小言，”

母亲突然开口，声音刻意放得轻柔，“吃完早餐来一下妈妈房间好吗？妈妈新买了几条丝巾，你看看喜不喜欢。”

李鹿言淡淡地点了点头：“好，妈妈。”

李鹿俊的心猛地一沉。

他能猜到母亲要说什么。

那种突如其来的“好意”，那种带着补偿性质的礼物，包括昨天意外听到的对话。

他不敢想。

他看见父亲切着培根的手停顿了一下，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们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一边计划着牺牲姐姐，一边又用廉价的丝巾来安抚她？

早餐过后，他假装回房间，却悄无声息地跟在姐姐身后。

母亲的房间门没有关严，留着一道缝隙。

他听见母亲夸奖着李鹿言的乖巧懂事，说她是家里的福星。

说没有她这个家得散。

随后，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向了小童的病，转向了情况的危急，转向了那个“唯一”的解决办法移植。

李鹿言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天然的距离感：“妈妈，我能为小童做什么吗？只要我能做的，我都愿意。”

母亲的声音哽咽了，充满了“不忍”与“痛苦”，以及对李鹿言的愧疚：“言言，好孩子……医生说，需要……需要你的一颗心脏。

我知道这很委屈你，你还这么小，但是小童她……她等不了了……”

长长的沉默。

李鹿俊几乎能想象出姐姐此刻的表情，一定是苍白的，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但这可是一颗心脏！

换了就会没命。

李鹿俊再也忍不住了。

他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

母亲吓了一跳，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李鹿言回过头，看到他。

她乌黑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情绪，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死寂。

那是一双没有生机的眸子，仿佛她什么都不在乎。

“我不同意！”

李鹿俊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他指着母亲，第一次在这个家里如此失态地大吼，“你们不能这样对姐姐！凭什么要用她的命去换小童的命？！”

母亲的脸上那点伪装的温柔消失殆尽，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如这个家一般：“小俊！滚回你房间去！这里没有你的事！”

“怎么没有我的事？！”他的声音几乎崩溃，带着颤抖。

“她是我姐姐！”李鹿俊倔强地站着，毫不退步，“而且，为什么不是我去？

我和小童是亲兄妹，我的型号难道就不匹配吗？

为什么一定要是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