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雨看着陆绪风终于安分下来,埋首于那本厚重的经济学教材,时不时发出苦恼的叹息,她轻轻舒了口气,将自己投入到了另一项需要全神贯注的工作中,不是处理工作室那些繁琐的项目邮件,而是拾起了纯粹属于她个人的画笔,开始勾勒新的图稿。
最近,她私下里一直在潜心研究一种新颖的绘画技法,试图将西方写实主义的细腻光影与东方传统水墨的飘逸韵味相融合。
这种尝试很大胆,技巧尚在摸索阶段,发挥还远未稳定。她想着正好可以通过画几张练习图来巩固手感,若最终效果满意,还能作为久违的粉丝福利发布在微博上。
既然是作为福利图回馈一直支持她的粉丝,自然不能太过敷衍潦草,加之新技术运用起来确实不如惯用的手法那般得心应手,她绘制得格外仔细和投入,每一笔都斟酌再三。
沈时雨调整好数位板的角度,选了一支虚拟的“兼毫”笔刷,先大致铺出画面的整体色调和构图。
这次她画的是窗外疗养院花园的一角,冬日下午的阳光斜斜地洒在常青乔木上,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沉浸在线条、墨色与微妙光影的世界里,时间仿佛失去了流速。
她全神贯注地勾勒枝叶的形态、渲染光线的过渡、调整细节的虚实,屏幕上的图像逐渐变得丰富而富有生命力。她完全忽略了周遭的一切,陆绪风偶尔发出的嘟囔声、窗外隐约传来的脚步声,甚至自己逐渐僵硬的肩颈,都被屏蔽在了她的创作世界之外。
等她终于对整体效果感到满意,小心翼翼地添上最后一个象征性的红色小印章,放下压感笔,猛地抬起头活动了一下酸涩无比的脖颈时,才惊讶地发现窗外的天色已然从明亮的午后转为灰蓝的黄昏,墙上的时钟指针赫然指向了六点十分。
整整一个沉静而专注的下午的光阴,就在画笔细微的沙沙声与屏幕光线的变幻中悄然溜走了。
一直用眼角余光留意着沈时雨,自己也学得有些头昏脑涨的陆绪风,见她终于从那种忘我的“入定”状态中脱离出来,立刻抓住机会,像是找到了放松的借口,笑着开口吐槽:“姐,你看你,一拿起画笔就彻底迷失在二次元了。我看要不是这幅画正好画完告一段落,你怕是等到天彻底黑了,肚子饿得咕咕叫了,都发现不了已经到饭点了呢!你这专注力也太可怕了。”
被陆绪风当面戳穿,沈时雨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烫,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有些发僵的后颈。
虽然陆绪风说的完全是事实,但她还是下意识地嘴硬反驳,试图维护一点作为姐姐的“威严”:“真是的……我不过是一时太投入,构思得太忘我了,没太注意时间罢了。你少在这吐槽我,专心看你的书去,小心我一会儿真敲你脑袋啊!”她说着,还作势挥了挥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