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绪风:唔……姐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哦……好吧,好像确实能早点解放了。但我就是不爽嘛!学校就能出尔反尔,我们学生就只能被动接受,连抗议都没用,想想就还是很烦啦!】
【小鱼儿:烦也解决不了问题呀,你就好好考。早点考完早点回来。我这边工作室最近没什么大事,应该能在疗养院这边多待一段时间,多点时间陪你们。】
沈时雨发送完这条消息,将手机放在一旁,身体向后靠进沙发里。她转过头,望向窗外。疗养院的庭院打理得十分雅致,秋色浸染,别有一番静谧的意味。
她忽然有些恍惚,时间过得真快。她从鲤鱼工作室离职,到淮城与梁颂安同住,至今竟然已经过了大半年的光景。
这大半年的时光里,沈时雨一直如同走钢丝般小心翼翼地克制着自己的情感。她能隐约感觉到梁颂安待她的不同,但每一次悸动刚刚萌芽,便被她自己强行按下。
她不敢回应,更不敢放任自己沉溺其中。她始终惴惴不安地担忧着,倘若有一天,梁颂安知晓了那些被时光尘埃掩埋的、她不愿也不敢提及的过往,那么此刻投入的感情越深,将来可能造成的伤害就会越大。
她宁愿维持着这份看似疏离的安全距离,将一切可能扼杀在萌芽状态。
陆绪风的期末考试断断续续持续了一周才终于结束。他是个做事有始有终、甚至有些执拗的人,硬是在学校又多待了三四天,直到所有的期末成绩都公布出来,确认全部通过,这才彻底安心,收拾好行李返回疗养院。
在疗养院的日子里,白天的看护主力依旧是王妈。沈时雨和陆绪风虽然也寸步不离地守在沈棠女士身边,但他们毕竟不够专业,难免有疏忽或照顾不周的地方。有王妈在,他们才能稍稍安心。
沈棠女士绝大多数时间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沉默得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她一天之中真正清醒的时间并不多,满打满算大概只有四五个小时。即便在这短暂的清醒时分,她也大多是眼神空洞地望着某处发呆,对周遭的一切缺乏反应。
沈时雨格外珍惜沈棠女士难得的清醒时刻,她会坐在沈棠女士身边,握着她微凉的手,轻声细语地跟她说话。
有时聊聊天气,有时说说自己工作中遇到的趣事,有时只是回忆一些模糊的、温暖的童年片段。尽管她知道,沈棠女士可能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更不曾给予任何回应。
在这次停留疗养院期间,郑医生特意找沈时雨谈了几次话。郑医生之前就已经跟沈时雨说过,疗养院的专家团队为沈棠女士的病情召开过好几次研讨会,试图找到更有效的治疗方案,但收效微乎其微。
“沈小姐,”郑医生语气温和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无奈,他将一杯温水推到沈时雨面前,“其实我们之前就已经对沈棠女士目前的情况进行过多次内部讨论,但很遗憾,效果并不理想。这次找您过来,也是想正式跟您沟通一下这个情况。”
“医生,您的意思是……?”沈时雨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无论面对过多少次,作为病人家属,在面对主治医生如此郑重其事的谈话时,总难免会产生一种莫名的紧张和恐惧,害怕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