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撒不得不承认,沐琳是很不错的王。乱世之中,强如魏国也禁不起区区几年的衰败消耗,每一个国家都是敌人,励精图治的国家和部落每一天都在强盛,一个沉浸享乐,为权利自大的王必不长久。这不是天下一统又或数分鼎立的盛世,朝堂之庄严不需靠宫廷之奢华点缀。
寒风阵阵,吹起沙沙落叶。席撒从木椅上摔倒,就那么坐在落叶铺垫的地面,极力弯曲腰肢,双掌紧紧抓握脚靴。体内真气渐渐运转全身,到双腿时,怎也不能在前进分毫,强行灌入的真气很快溢出经脉,撑爆血肉,带出涌喷的鲜血,淋洒的一地枫叶更见艳红。
“你怎么又这样”得知他来后园的沐琳快步奔近,几乎扑般伏倒,云鬓雾鬟式样的乌亮长发铺散一地,几缕被血污沾染。连点数处穴道止住血流,又亲自替他将伤口包扎。看她一脸急恼,席撒禁不住轻声失笑。“这不是折磨自己,一身轻功当年练的不易,如果不时常灌注内力进去,他日有幸复原,腿上功夫也会废去。”
沐琳费力的拖抱他坐回木椅,也不理会发间的殷红。席撒微笑道谢。“不是要商议援助徐离部落事宜么”“就知道你故意挑这种时候避开我。”明眸流盼,席撒很爱看她,又大又明亮的眸光中平日就有股清冷的恨,煞气浓重,每到情绪激烈时,就越发浓烈。他早听人说这样的女子美的最特别,见过沐琳除去护面的庐山真面目后,才深信不疑。
“一个月来总见你梳云鬓雾鬟发式,为何如此偏爱”沐琳推他在园中走动,将侍女送来的长袍替他披上,眸子中里那股清冷的怒恨越渐浓烈。“纪念母亲,她为我而死的。”
席撒不再提。他已知道沐琳身世,她的确是翼国先王之女,但她的母亲也是先王之女。她从出生起就注定不能生活在阳光下,转机从她长大开始,容貌几乎便是生母的印刻,在真正的沐琳女王身亡后,她顶替了这个名字。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身亡的翼国二公主,但她的过去本也如原本的沐琳一般不敢示人。王位争夺的开始就注定其中必有一个要死,若被人知道这些丑事,谁都无法成为胜利者。沐琳并不喜欢提起这些,所以会对他说,也许只因为得知他半身残废后愧疚夹杂感激的一时冲动。
“席撒,朝中宰相昔日与撒拉寨王曾有交情,若他”“绝不可能找她,否则必死无疑。”沐琳心有不甘,最初本想往不离城求助罂粟不离,奈何席撒坚决不肯,说绝不能欠那女人人情,否则必成其傀儡再不能脱身。偏偏西妃音讯全无,也许早回到血腥族之地,根本不能寻到,唯一希望只剩下强盗联盟的撒拉寨王,也只剩她身具治愈术神通。
偏偏席撒仍说不能。她不明白他为何坚持,却能想象他的痛苦。如同一个高明的医者,明明拥有治愈自己的能力,偏偏因为伤重不能,只能等待另一个医者的出现。
“也许有一天被毒箭创伤的经脉会愈合,倒是便能自行救助。再说现在并不难过,每天都有你这样美丽的女人陪伴身旁“沐琳不止一次听他油嘴滑舌,早不似当初那么气急败坏又或失望,但也没有像今天般追究计较。”真的吗“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阿呆
当然只有一半真,有漂亮女人陪伴照顾虽好,但如果身体并未残废岂非更好席撒不能这么说,只能从她头上取下枚珍珠发钗。“真若珍珠。“沐琳却没有笑,也没有说他不学无术。“朝中大臣一再催促我成婚,但你知道这不可能。”
席撒知道,沐琳天生身体残缺,女人最重要的器官她没有,当然不可能嫁人。“翼王莫非打算委身下嫁于我这等样人以解燃眉之急”“何必说这种话,你的伤总有复原希望,而我却是个不可救药的残废女人。”一时间,两人不在说话。沐琳推他到花园湖边,凝视粼粼湖光许久,忽又问“你会否帮我”。
“压力真的很大了吗”沐琳颇觉失落,她本希望他问些其它,她早想对他说,从当初荒野小山坡的那把火起,她眼里就只有他一个男人,仿佛上天赐给她的救世主,拯救她那颗没有寄托,也不屑于寄托,孤独又空洞的心。
一场又一场绝境般的战斗中,他总用不可思议的智慧和胆识创造胜利。一直不肯倒下,她本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坚强,经历磨难又最多,身世又最可悲可怜的人。席撒让他知道,她不是。她曾经担心席撒会丧失生存勇气,一个战士变成残废,一个能治愈任何肌体伤势的医者被一支毒辣的箭封印妖族法术。如果是她,宁可死
沐琳很想对他说,年幼时做奴隶兵卒打扮的她曾在母亲身旁,一起看城外领军出战的先王。当时晨曦的光辉照的那个人身上铠甲闪闪泛光,母亲眼里也有光,对她说“他是天地之间唯一的光。”
沐琳一直认为这句话让人恶心,但却很想对席撒这么说。
“虽然堂兄自幼体弱多病,但却生有一子,聪颖过人。时代虽然变化,但女人为王始终不那么让人心服。忠心于先王的老臣们希望我早日有后,以便设立储君绝了心怀不轨之徒的希冀。更多人希望攀龙附凤,不断托人说亲。”
席撒听着,不甚专心的施展擒龙功将地上枫叶抓的满天乱舞,以指代剑,控制红满天的落叶来回旋飞,不让一片落地。“我不是个好人选,翼王的丈夫应当以你,以翼国为重。我不会留在这里,也不会在乎将来有多少女人。不怕将来声誉受损,遭人背后耻笑非议那时的压力只怕更大。”
“我能处理。”席撒不再说什么,专心练剑。“但你该能明白,此事非需提起当年席王之名不可。”便是他的生父,那个取了血腥妖精女人生下他,又在他眼前战死的男人。纵使席撒有恩于沐琳,没有这个王之后血统的身世光环也绝难被翼国朝堂接受。“那有什么,他不管死多少年都是我父亲,在天有灵也不会因此责怨。”
沐琳不再谈论此事,怔怔看他练剑气,半响,忽笑言道“今日听说个很有趣的流寇,猜想你会有兴趣。”席撒果然收起功,饶有兴趣。他早托沐琳留意些资质优秀的人,想借闲暇为复原后的战斗队伍做准备。之前曾找来不少,但无一让他满意。“怎样有趣”
“那盗匪身高八尺,自称山岩和人族混血。”席撒奇道”山岩族竟能跟人类生出混血竟会跟人类生殖后代“沐琳也觉此事离奇,不由掩嘴轻笑。”可不是,可惜那大块头说其母死的早,不曾对他说过详细。“”如果是真的,这家伙可了不得啊,将来把人类内功修出成果,真不敢想象天下谁能是对手。“又笑道”亏你们能把他活捉。“
“我也奇怪的。原来那大块头跟随流寇在东翼边境抢掠,不巧遭遇我国野训大军。同伙反抗中全被打死,就剩他活着。诸般箭夭均不能伤他,众军将又无人能近他那对净重三百六十斤的巨斧,一直追他从东翼到翼都,总算耗的他饥饿难耐,体力不足。还是没能擒下。“
席撒颇觉意外,思索间打断话。“难道他竟也机警,知道无力再逃就用巨斧砸毁城墙躲避进去“沐琳笑赞一句。”猜的真准。众军怕无谓伤亡,只围不攻。一路追击中他也没辣手杀人,只是冲杀逃走。领军的大将早对他心生喜爱,不想用歹毒手段杀他。见他战斗中虽显机智,但别的方面却又傻又呆,最后就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