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音吸了一口气,挤出尽可能体现优雅风度的笑容:“没事,看开点,爆菊就爆菊吧,咱就是要有把不顺眼的家伙通通爆菊的气势啊!”
她走出广场,逆着涌向广场的人潮,走向安静的远处夜色。
不久后,她回到学校外面,接班了那只代替她在附近转悠的小黄蜂,自己也在周围转了转,然后找了家店吃饭。
饭还没吃完,她接到电话。
是系导员,就她打伤了同学这件事找她呢。
璇音径直去了校医院。
那位魁梧大块头刚从医疗舱里出来,身上的伤治好了,断了的手腕也恢复如初,唯有脱落的两颗大牙没法通过医疗舱按回去,需要明天牙科上班后,做个小小的牙科手术。
系导员是一位联邦老师,昨天并未跟着王威海出现,他似乎是哪所联邦大学调过来的资深老师,对帝国的暴力高压教学那一套持反感反对态度。
大约是作为高压教学的制动系统而存在的。
他看到璇音,严肃脸问:“程璇音同学,关于你无故打伤刘大益同学的事,你解释一下吧。”
璇音看向大块头,后者接触到她的目光,那魁梧的身躯瑟缩了一下,捂着自己的腮帮子,觉得被爆锤过的地方还在疼。
璇音道:“这位同学质疑我无法胜任学生会主席一职,总执□□王老师说过,不听话的人就武力镇压,我只是听老师的话而已。”
系导员脸色一沉:“这也不是让你把人往死里打的理由。”
璇音:“老师,我并没有把人往死里打,如老师你所见,如今医学如此发达,一点皮外伤进医疗舱躺一会儿就能治愈,我下手很有分寸的。”
璇音看向大块头:“这位同学,我能理解你不服我的心情,不过下次希望你找老师反应意见,或者找校学生会举报我,你走程序,我也会走程序配合,但如果你一副上门干架的架势,那我也只能用同样的方式回击回去。”
大块头又瑟缩了一下:“知、知道了。”
系导员:“……”
这是当着他的面在威胁学生吧?
可他看看两人相差悬殊的体型,和大块头男生仿佛吓破了胆般的表现,想斥责璇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从前处理过的校园纠纷,施暴者和受害者的体型是掉一个个儿的。
况且,他看过学生档案,眼前这大块头在之前的学生生涯里,欺负过不少人,而这位看似柔弱的程同学,也确实曾经是校园霸凌受害者。
程璇音的经历,让他无法对她说出过于严厉的话。
他现在有些凌乱,只能憋出一句:“这种事不能再发生了,程璇音,作为学生会主席,你更该做的是帮助同学,友爱同学,而不是拳脚相向,总执教官那一套……并不是完全适用的,你明白吗?”
璇音乖乖受教。
导员:“作为导员,我罚你支付刘大益同学医药费,以及向他道歉,你有意见吗?”
璇音:“完全没有。”
璇音立即把医药费给支付了,并向大块头鞠躬道歉,把对方吓了一个好歹,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导员更无话可说了:“好了,刘大益你没事了就回去休息吧,程璇音,你跟我来。”
说着就出去了。
璇音对大块头微微一笑,大块头吓得连退三步,做出防御状。
璇音收起笑,跟上导员。
一路上,导员就跟璇音说了很多学生会主席该怎么做的事,急于把她从王威海那里错误吸收到的垃圾理论踢出她的脑海。
璇音默默听着,不时点头,在导员说完后,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老师,我接到通知,后天上午八点,有开学仪式,因为校服还没发下来,要求学生统一穿白色的上衣和黑色的裤子或者裙子。”
导员嗯了一声,虽然对于大学生还要穿校服这一点,他觉得有点无语,但谁让帝国那边就是这么规定的呢。
他询问地看向璇音,不知道她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有困难吗?”
璇音道:“有的同学没有这样的衣服,我就通知大家去买,结果发现,有的同学连买衣服的钱都拿不出来。”
导员震惊了一下,现在衣服真的很便宜,虽然天然纤维,或者比较华丽复杂的布料还是贵的,但那种最简单的人造布料真的很便宜,他没想到还有同学会买不起衣服。
璇音:“老师也知道,联合大学的学生与普通大学不大一样,首先,有不少人本身就是工作党,甚至已经结婚生子,经济压力比较大。还有不少学生,是从很远的星球来的,为了支付昂贵的路费,能把一个不大富裕的家庭的家底掏空。”
导员点头,这倒是。
璇音道:“我觉得这些同学很需要勤工俭学的岗位,学校管得严,出去找工作不合适,校学生会也刚刚成立,这方面还没有具体的章程下来,但同学们每天都要吃饭花钱,等不了那么久。我就想着我们学生会先去接洽一些工作岗位,比如地下商场,比如食堂,比如图书馆这些地方,给有困难的同学先安排上工作,也好解燃眉之急。”
导员赞许地点头:“你的想法很好。”
璇音笑道:“那我就去做了。”
导员道:“去吧,有困难就来找我。”
导员心想,这还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嘛,打人什么的,完全是被王威海那一套给忽悠瘸了吧。
导员又给璇音灌输不少优秀主席的事迹,一路把璇音送到了宿舍区,生怕这位能把人牙齿打脱落的女学生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似的。
于是璇音一进宿舍楼,那来来往往的人一下子就跟被冻住了一样不动了,两秒钟后又解冻了,只是那眼睛咕噜噜转,各种角度偷看璇音,仿佛她多么稀奇似的。
璇音也不理会这些人,上了三楼自己寝室,冯珍珍和周敏都在,立即迎过来,周敏说:“我看到导员送你回来,他是不是训你了?“
璇音道:“没有啊。”
冯珍珍:“导员没说你什么?听说九班的找导员告状的时候,导员挺生气的,还有人说你这主席要被撸掉了。”
璇音一边换鞋一边说:“放心吧,短暂的冰冻期后,很快就破冰了,这事已经解决了,位置也没被撸掉。”
周敏竖起拇指:“果然你是这个!”
璇音看了看:“叶培培没在?”
“她说她去医院看朋友了,今晚不回来。”
可怜的蝴蝶队长,这是还没出院?
哦,那些仙丹要祷告后才能用,算算时间,今天才能用得上,那确实人还没恢复。
璇音收拾了换洗衣服进浴室,关上门,她张开手,手掌上方三根银针滴溜溜地转。
系统差点绝倒:“不是,你一直在附神状态?”
璇音奇怪地看它一眼:“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至于这么吃惊吗?”
“不是,这里是联合大学哎,不知道多少高手,你居然也敢。”
璇音:“上回在程家寿宴上,高手也不少啊,不也没谁看出来?”
系统:……好有道理,那些附神师怎么就跟瞎了绝缘了一样,完全发现不了璇音还在附神状态呢?
系统:“所以你一路上跟人说着话的时候,还一直在玩这银针?”
璇音没有回答,叹了口气,喃喃自语:“根本没法把神力引进心海啊,这个充电宝没有数据线,这不白瞎吗?”
一定是她方法不对。
她任由着三根银针在浴室里飞来飞去,水龙头滴下一滴水来,都被它们玩成了花,刷刷刷地表演着水果忍者,一滴被削成了36瓣。
系统都惊呆了,再看看璇音,她正陷入思考,好像也没特别控制着的样子,或者,这就是她分出了一点点心神随意控制着的成果。
系统:“你控制神力的能力,是不是精进了?”
璇音回过神,看了看那三根银针:“有吗?”
她控制精神力也是这样的,而且比这个还要强百倍,所以没有什么感觉。
不过被系统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可能这也是“宗师”带来的影响?
不过……
璇音忽然看向系统:“不是,你跟我t进浴室干嘛?”
三根银针调转矛头,戳向系统团子。
系统:“哇哇哇哇哇!”
璇音和系统相亲相爱的时候,她便宜老哥的CPU都快烧干了。
“所以,金戈爆菊到底是谁啊?到底是不是石矶娘娘啊?”
程书回直挠头,满脑子困惑,边上还有个杜方行视频连线,在荣和广场现场,在吵闹的人群里跟他叭叭:“你知不知道啊?你到底知不知道啊?你不是后援会元老吗?对石矶娘娘的了解也不多嘛!”
程书回都想穿过视频去揍他。
杜方行问不出个所以然,又开始嘚瑟:“我留在这里果然是明智的吧,这不就被我蹲到人了,刚才那神力光柱多漂亮你看到了吗?我在现场看得可清楚了。”
程书回:更想打人了。
程书回心说,我早就知道石矶娘娘让鹏程造神厂把银针送去神塔了,我消息可比你灵通多了,但我去堵人了吗?没有!这叫分寸感!
然后他犹豫再三,打开光脑,对着熊猫弯下小蛮腰的对话框,打了一句话。
“大佬,金戈爆菊是您本人吗?”
那边一时没有回应,程书回隔一会儿看一眼消息,做什么事都没法集中注意力,又忍不住想,这样会不会太冒犯了?
正想道歉,对方消息回了过来。
简简单单一个字:是。
程书回:!!!
居然真的是!
不是什么助手代劳,不是什么业务外包,神塔在上,他一直以来居然真的在和本人对话!
程书回简直想跳起来。
他抖着手又问了一句:所以石矶娘娘也是您?
那头,璇音看着这一条,她这老哥到底还在怀疑什么?她藏得有这么深的吗?
看在是便宜哥哥的份上,她再回了一句:是。
然后那边就没信了,璇音挑了下眉,放在一边不管了。
程书回不是不想回,而是太激动了。
是一个人!
他亲自遇到过的人!救过他的人!他听说了种种事迹的人!他还有了联系方式在文字对话的人!
都是同一个人!
这是怎样一种玄幻的感觉啊!
就很想去后援会群里吼一声,我简直是天底下最幸运的粉丝啊!
忽然,他另一个光脑有电话打进来,一看,是一个大家族的话事人,之前程书回想上门拜访,都没有获得许可。
现在居然主动打电话过来!
他心里有了猜测,定了定神,接起来,语气客客气气的:“您好。”
那头完全没有之前端着的意思,也客客气气地寒暄了几句,才进入正题:“贤侄新闻都看了吧。”
“是是,看了。”
“又有一位宗师出世了啊,听说贤侄你在鹏程造神厂有持股?那不是和那位宗师有合作?贤侄好眼光啊。”
程书回:“哪里哪里,侥幸而已。”
他看了一眼对话框里的那个“是”字,一咬牙,没有否认,但也不愿意多说。
对面好像也并不介意,还让程书回有空上门作客。
程书回心里一定,敲门砖终于把门给敲开了。
进了这一位的门,就能进其他人的门,接下来,就基本稳了。
正这么想着,电话又响起来了。
这一天,他就不断地接电话,好像突然之间,他就成了一个香饽饽,成了那些想接触、了解新晋宗师却不得其门的人的最佳选项。
程书回从激动,到麻木,到平静,最后到游刃有余地应付。
不仅是电话,还有好多人直接上门拜访,从门可罗雀到门庭若市,转化得无比丝滑。
又送走一波客人,程书回和贺知意互看了一眼,比起兴奋得意,贺知意更多的是担心:“我们这样算不算扯着虎皮做大旗?不会得罪那位宗师吧?”
程书回也不确定:“要不还是闭门谢客吧,关系在精不在多。”再这么下去,这都算杂了。
这么说着,外面又来了一辆车,一对打扮贵气得体的夫妻下来,挤出热络的笑容:“亲家,之前两个孩子有点误会,我们是来赔罪的。”
后面一个年轻人打扮得精精神神,甚至有些骚包,怀里抱着一束花,有些拘束不乐意的样子,仿佛是被逼着过来的。
贺知意看到这一家人脸就唰地沉了下来。
是温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