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谷区程家。
蒋兰捏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好半天都回不过神。
她擡手摸了下额头,面色茫茫然——刚才老余家的娃说什么来着?大半夜的要跟菲菲商量结婚的事?结婚?这才刚见完家长,俩孩子这就准备结婚了?
这时,刚洗完澡的程国礼从洗手间走出来。
他拿干毛巾擦着头发,余光扫见蒋兰木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不禁狐疑,走过去碰了下妻子的胳膊,说:“欸?欸?”
蒋兰回魂儿,撂下手机瞥程国礼一眼,道:“干嘛。”
“大晚上的坐在这儿发呆,我还以为你中邪了。”程国礼咕哝了两句。
蒋兰这会儿根本没心思搭理程国礼。她低着头抿抿唇,思索须臾,忽地想起什么,擡头看丈夫,说:“我记得你有个朋友,叫赵什么的,他闺女是干婚庆的对吧?”
“你说老赵啊。对。”程国礼在蒋兰身边坐下来,应道,“他女儿是个婚礼策划师,听说三年前就炒了老板自己出来单干,自己就有一家店。”
蒋兰:“去问老赵要个他闺女的微信号,推给我。”
程国礼一听,纳闷儿极了,用一副极其复杂的眼神打量妻子几眼,酸溜溜道:“干什么?看到陈家槐回了滨港,准备给自己谋划第二春了?”
蒋兰:“……”
蒋兰无语,擡手在程国礼胳膊上掐一把,低斥:“第二春你个头!你闺女和姑爷在商量结婚的事了,咱们两个老东西不得给他们帮衬点儿?”
城市另一端,飞驰的黑色越野车上。
余烈打完电话,顺手把手机给程菲还回去,接着一句话没说,继续开他的车。
程菲眯着眼睛瞧余烈,不多时,气得笑出声来,哭笑不得道:“不是。我明明都想好了,跟我妈说我是去温舒唯家,你这是闹哪出呀!”
“我是你名正言顺的男朋友,你跟我回家还得绞尽脑汁编谎话。”余烈语气慵懒而散漫,看程菲一眼,“不嫌累么?”
程菲被噎了下,脱口而出:“你不也说谎了么。居然跟我妈讲是要跟我商量结婚的事,我们什么时候谈过要结婚了?”
余烈:“现在。”
程菲整个人都是一怔:“你说什么?”
“我说。”余烈转眸看向她,表情平静,语气如常,“现在就谈。”
程菲:“……”
“我跟你,是天注定的缘分,结婚原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余烈说。
程菲睫毛颤动了两下,迟疑道:“虽然你说得这些都没错,但是……你毕竟才刚归队,我们也才刚重逢,会不会有点太快了?”
程菲十指轻轻蜷起来,思考片刻,又说:“而且余烈,抛开我们分别的那两年,你没发现,我们真正作为情侣相处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吗?”
“我不觉得快。”余烈道,“之前我问过单位的已婚同事,说结婚比较复杂,通常要提前好几个月做准备。现在才谈,我都嫌迟。”
程菲两颊隐隐发热,眼帘低垂下去,轻声:“我们现在还是热恋期,所以看彼此什么都好。很多如胶似漆的情侣,热恋期一过,激情褪去,都会相看两厌。到时候,你还会这么义无反顾地想要娶我么?”
余烈闻言,未作声。
他开着车,看着窗外夜色,静默几秒钟后,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程菲察觉到,不解地看向他:“你笑什么?”
“笑你的担心有点儿可爱。”余烈说。
“嗯?”程菲不明白,“什么意思?”
“我一直觉得,自己对你太上头了。冬天怕你冷,夏天怕你热,每天睁眼闭眼,脑子里想的都是你。”
余烈自嘲地勾嘴角,淡声说,“我是国安少年营出来的,从小到大受了多少训练,又经受过多少考验,一对上你,就理智全无。如果这么轻易就能让我对你退热,我可能还会少一些苦恼。”
话音落地,车厢里一阵安静。
程菲内心动容不已,忍不住擡手揉揉眼睛,故意换上副揶揄的口吻,道:“余队说这么多,我可以就理解成一句话吗?”
余烈看向身旁的小姑娘,擡手轻轻揉了下她的脑袋,语气柔而宠溺:“那就请小程老师打总结。”
程菲小声,促狭地眨眨眼:“你色迷心窍。”
“错。”余烈倾身,在她脸蛋上落下一个吻,轻声纠正,“是跟你在一起,我可以确定自己往后余生的每一天,都是热恋期。”
*
演播大厦的中央空调开得很高,程菲下午在台里忙事情,跑上跑下出了一身汗。
她回尹华道的第一件事,就是拿上换洗衣物,直奔浴室。
磨砂玻璃门关得紧紧的,里面白雾蒸腾,淅沥作响。
余烈身上的西装外套已经脱下,只穿一件纯色黑衬衣,在露台上吹着夜风,边抽烟,边听浴室的水声。
风稍大了些。
天上的浓云散开,露出半张月亮的脸。
火星烧到半截时,余烈细微眯了下眼,想起什么。他低眸,在黑暗中点亮手机屏,拨出一通电话。
*
昨天晚上洗过头,程菲今天只需要简单冲个澡。
她将沐浴露挤在浴球上,哼着小曲在花洒下抹搓起泡泡。
搓着搓着,忽然听见咔哒一声响。
浴室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
“……”程菲被这动静吓一大跳,下意识交叉双手挡住胸前,慌张地转头惊呼,“我洗澡呢!你开门干什么!”
余烈没吭声,只是迈开长腿大步往前走,直朝她而来。
余烈向来不喜太明亮的环境,所以这个住所的所有灯光,瓦数都不高。
浴室里的光线是暖色调的白,从头顶洒下来,刚好照在余烈的脸上。
他深邃沉黑的眸笔直注视着她,直勾勾的,脸色阴晴不定,整个人看上去有点儿不正常。
“你有事找我吗?很急?”程菲注意到男人的异样,不禁有点儿发怵,“我马上就洗完了,最多三分钟。”
余烈还是只盯着她看。眼底隐隐泛红,沉郁晦涩到极点,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
“……算了,你有话先说吧。”
程菲意识到余烈貌似不打算给她洗完澡的时间,窘促地嘟囔了句,一只手关了花洒开关,另一只手去抓合金杆上的浴巾,试图裹住自己。
然而光裸纤细的胳膊刚伸出去,还没够着浴巾的角,便被五根修长有力的手指给捉住。
程菲眼底闪过一丝惊愕,动了动唇正要说话,他人却已经逼上来,单手捏住她两条手臂往上一折,将她整个人都抵死在冰凉湿润的浴室墙上。
程菲始料未及,慌乱间扭着身子挣扎了下。
这一扭,不小心撞到了花洒开关,温热的水流一股脑冲刷下来,眨眼工夫就将他和她浇了个透。
余烈身上的黑衬衣全湿了,紧贴着皮肤,勾勒出紧硕漂亮的胸腹线条,带着蓄势待发的张力,紧绷而又性.感。黑色短发也是湿的,底下一双眼睛沉黑如潭,寻不见半分往日的清浅,危险得教人心惊。
“……你莫名其妙发什么神经?”程菲还记得自己此刻一丝不.挂,不由又羞又慌,脸蛋涨得通红,“谁惹你了?”
余烈眉心微拧,视线死死锁住她,手指忽然捏住她的下巴往上一擡,低头贴近她,道:“前年九月,你专程去了一趟亚城。是去做什么?”
“……”闻声刹那,程菲眸光突地惊闪,整个人僵住。
猜到,他知道了。
余烈赤红了眼,盯着她,再开口时,嗓音竟哑得不成语调:“你是不是,想殉情?”
水流肆意冲刷着。
姑娘满脸满身的水,睫毛上的晶莹珠体一颤一落,落在余烈眼中,全成了刺进他心底的锥,心疼后怕到连呼吸都渗着血腥味。
好半晌,她才终于深吸一口气,开口,轻声很平静地答他一个字:“是。”
【作者有话说】
菲菲仔:丸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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