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 冲喜未婚妻有点甜
纳修斯轻轻摸了下林资额头纱布的边角, 柔软的、纱质的洇着鲜血的湿润，“资资, 对不起。”
小叔公又让你不高兴了。
林资恹恹地闭上眼睛，心口堵得发涩，一切都成了定局，只有逃避成了最好的解决方法。
从这一天林资和纳修斯陷入冷战，这么说也不对，在林资失去在道格拉斯的记忆的这段时间, 他和纳修斯的关系也没有非常热络过。
可是即便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冷淡，林资还是寸步不离地跟在纳修斯身边。
无论是每天的吃饭亦或是祷告。
纳修斯祷告只是穿着神父袍站在银质十字架面前合眸，没什么语言和动作。
林资自然是不信这些的，于是林资就将蒲团堆叠在一起，睡在上面小憩，等着纳修斯祷告完把他叫醒。
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天，江钦就来找林资了。
为了袭击林资的凶手。
这时林资刚换完药, 苦涩消毒水的味道萦绕他的周身，平添一份脆弱。
“不是洛菀做的”, 江钦言简意赅道。
林资点点头，很平静的样子。
江钦对林资这副模样也不奇怪, 勾起林资下颌, 扫过林资额头洁白的纱布，“快好了吗？”
林资稍稍避开江钦冰冷的手指，又点了点头。
江钦没这么容易打发, 他重新掀开林资额头的纱布，只有边缘处浅浅结了痂, 中心还是鲜红的血肉只被覆了一层薄薄的膜。
很严重的伤口，短短三两天没有什么起效。
林资打掉江钦的手, “你做什么？”
江钦瞧着林资蹙起的眉心避让的眼神，难以言喻的痛苦纠缠住他的神经。
“我做什么？”江钦语气罕见的愤怒恼火，反问道：“这句话不应该是我问小少爷么？”
林资被江钦沁着血丝的双眼刺到，眸光微闪偏开了头。
江钦拉起林资的手，林资挣了下没挣开，被迫抚上江钦的心脏，隔着胸腔都能感到它剧烈地跳动。
那是一颗鲜活的、有感情的心脏。
“小少爷”，江钦嘶哑着声音，很认真地问林资，“你为了纳修斯这么伤害自己，你有没有想过我伤不伤心？”
你有没有想过我看到你伤成这样，心不心痛？害不害怕？
“你有哪怕是片刻犹豫过吗？”不仅仅是为了纳修斯，只是为了知道自己毫不留情用柜角磕伤额头会让他担心难过。
林资不吭声，漂亮的乌眸透出一股执拗。
江钦就在这种沉默里得到了答案。
林资在乎纳修斯，只在乎纳修斯。
为了有个理由待在纳修斯身边，毫不吝惜自己的身体。
林资到底知不知道，他当时流的血快要把他这个人湮没了，林资在用点力就头骨碎裂了。
林资对自己那么狠，狠到他的心知道真相后一阵阵抽痛。
江钦重重吐了口气，纳修斯在林资心里很重要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就连他也是因为是纳修斯的一部分才能得到林资一点点关注和青睐。
他只是林资爱人的一部分，他怎么能奢求林资把完整的爱给他，太不切实际了。
江钦收敛好情绪，嗓子还是哑的，不再敢看林资一眼，“小少爷，今天是我失态了，你好好休息。”
江钦起身离开，手拉上门把手的那刻，无尽的失落彷徨注入心脏，喉咙酸涩得发紧。
“对不起。”
小小的、歉疚的声音从江钦身后传来牵绊住江钦的脚步。
“江钦，对不起”，林资喊着他的名字，告诉他自己正视他属于他自己的身份，“我让你伤心了。”
江钦转过头，林资的汹涌的泪水沾湿了他纤长的乌睫，落到他苍白的脸颊上。
江钦的心一下子纠起来。
林资继续说，崩溃的、毫无办法的犹如困在囚笼的幼兽，“纳修斯要离开我，我不知道怎么才能留下他。”
所以林资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伤害自己是代价最小的、最有效果的。
林资什么都没有，他只有自己，也只能靠伤害自己去赌纳修斯不会对他放任不管，去赌纳修斯因为心疼自己而不去离开。
“他已经把我送出去过一次了”，林资流着泪，“我不想他把我送出去第二次。”
江钦被林资哭得心都疼了。
他们就是为了替代纳修斯陪伴林资而存在的，可林资只要纳修斯。
他们的存在没有了意义，江钦甚至分不出心思为自己可悲，满心满眼都为林资的痛苦而痛苦，整个心脏都被林资占据。
“小少爷”，江钦走过去，将林资揽但怀里安慰，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林资想要离开道格拉斯，纳修斯完成了林资这个愿望，抹去了林资在道格拉斯所有痛苦的记忆，让赵琢重新陪着他长大，度过无忧无虑快乐的时光。
纳修斯也没想到的是，林资会回来找他，即便林资没有任何记忆，他都是林资的执念。
这些江钦无法对林资诉说，因为说出来也没有意义。
林资已经回来了并且找到了纳修斯。
“赵琢已经想到办法让彩色宝石散发白光”，这就意味着副本会随时锁定那个需要被绞杀的混血种。
纳修斯死，他们才能离开副本。
林资连哭都忘了，怔怔道：“怎么会？”
赵琢是怎么得到纳修斯的血的？
“他不是用的纳修斯的血，他用的是我们的”，江钦惨淡地笑了下，“小少爷，纳修斯不会死了，以后不论什么原因都不要伤害自己了，好吗？”
林资失神了瞬，紧紧攥住江钦的衣服。
过于混乱的信息让林资大脑无法分辨出理智的神经。
他们是纳修斯，纳修斯是副本要绞杀的boss，而林资伤害自己的举动让他们认清了纳修斯在林资心底不可动摇的地位。
他们没有让林资选。
他们自己做了决定。
用他们的命去换纳修斯。
林资摇头，泪眼潸潸，“我不要这样，我们就不能都活着吗？”
林资还在说着这些天真幼稚的言论，可笑得让人喉咙发涩。
“小少爷，不哭了”，江钦轻轻抹去林资脸上的泪痕，“你这样说我很高兴。”
证明他在林资心里不是一点地位都没有。
可是不能。
“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总要舍弃一个”，江钦珍重地在林资眉心落下一个吻。
舍弃这门学科，林资从小就在学。
他一遍遍做着，从来没有得到过正确答案。
江钦不舍地摩挲林资白嫩的脸颊，笑了下，“小少爷以后要好好的。”
江钦坚决地掰开林资的手指，那瞬间江钦疼得呼吸都停了。
他要彻底离开他的小少爷了，江钦想。
江钦离开房间，林资受不了这种孤寂，跑着去找纳修斯。
纳修斯给林资换完药正准备去祷告，江钦过来找林资，因此他也没想着叫上林资。
纳修斯看着林资哭着跑向他，心脏一紧，将林资接了个满怀。
剔透的泪水簌簌在林资乌眸淌出，林资搂抱着纳修斯，哽咽地问，“小叔公，你为什么不爱我？”
纳修斯没有不爱林资。
他只是没法爱林资。
林资追问道：“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
“资资”，纳修斯捞起怀里泪湿的小脸儿，指了指自己眼角的细纹，温和浅笑，“小叔公比资资大十七岁，即便在一起也不会陪资资很久。”
纳修斯摸着林资柔软的发丝，“席宿陪着资资不好吗？他跟资资同龄，可以陪资资很久……”
林资不管不顾地亲上纳修斯的眼角，泪水涟涟，像是个不懂事偏要最直白最简单最合他心意答案的孩子，“皱纹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
“年龄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
林资拽着纳修斯身上的神父袍，质问道：“这些东西比我重要吗？”
难道不是他比较重要吗？
难道不是他的想法更重要吗？
“是资资最重要”，林资喜欢的东西无论好和坏都不是林资拥有不了的理由，林资喜欢的东西纳修斯都会给他。
也应该包括他自己。
“小叔公没有好好保护资资”，纳修斯冰凉的指尖摸上林资眼下的烧疤，“有人会比小叔公更好地保护资资的。”
纳修斯第一次见林资不是雪天的花园。
比那之前更早。
费莉希蒂失踪，安东尼把所有的怒火发泄到林资身上。
安东尼找纳修斯洽谈合作，想要从纳修斯手里笼络到足够的资金，纳修斯正好碰到四处躲藏的林资。
安东尼抱怨小孩子不听话但是作为慈父他又担心林资躲到什么危险的地方伤到自己，纳修斯静静听着安东尼说，没有揭露林资藏身的地方。
纳修斯没有给安东尼资助，再次看到林资时，漂亮的小孩儿眼下已然有了打火机烫出的疤痕。
因为自己没有给予安东尼资金支持，又因为自己护下了林资，安东尼把对自己的怨气倾加到林资身上。
纳修斯当时不过二十几岁，对被自己无意伤害的林资充满愧疚。
手指颤抖地摸向林资眼下的疤痕，似乎都能感受到当时烈火焚烧的温度，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好丑。”
确实很丑，林资本应该一直漂漂亮亮的，都是因为自己。
“不关小叔公的事”，纳修斯一直都有在好好保护他。
纳修斯把它归结为他的错。
“小叔公，我原谅你”，林资死死抓着纳修斯的衣服，执拗地重复，“我可以原谅你。”
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纳修斯还是摇头，“资资，小叔公没有你想像得那么爱你。”
“跟席宿走吧”，离开道格拉斯，离开这个副本去开始新的生活。
林资不信。
林资终于忍不住吼道：“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
“安东尼不仅有献祭生命吸取别人能量的禁书，他还有将灾祸转移到别人身上的禁术。”
林资一点都不想和纳修斯玩这些遮遮掩掩的游戏，反正都要离开他，不如说个清楚。
“你用在了我身上。”
纳修斯把林资身上的苦难分化由他自己承担。
林资想要离开道格拉斯，江钦就替代林资永远留在道格拉斯。
林资不想成为安东尼每日被男人纠缠的人，洛弄就替代林资拥有魅魔体质抹去林资的心病。
林资不想因为私生子的身份被安东尼肆意折磨，席宿就成为那个人类与恶魔的混血。
林资不想经受童年的苦难，赵琢就带他离开给他最安稳的时光。
所有的人都被纳修斯安排好命数，只是纳修斯没想到他爱林资一如林资爱他。
失去记忆的林资重新回来找到了他。
“你不爱我，小叔公，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林资哭得悲恸，“江钦想要把我留在这里，席宿跟我结婚，赵琢陪在我身边，洛弄时时刻刻都想跟我亲昵。”
“你就是他们”，林资直视着纳修斯温柔的眼睛，“他们做的事情不就是你想做的吗？”
“你怎么敢说不爱我的？”
纳修斯怎么现在还可以自欺欺人。
纳修斯被林资说得叹息，擦拭着林资绵延不绝地泪，无奈开口，“乖乖，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让小叔公一点私心都没有。”
“小叔公做不到的。”
纳修斯的爱满溢出来，爱就是自私的，纳修斯想要贪婪的占据林资的一切，分化出来的他们并不是完全受纳修斯控制。
林资明白的，于是哭得更汹涌。
林资乌眸闪着水光，哑着嗓音，“你说你爱我。”
“你说！”林资提高音量。
纳修斯像是终于屈服，怜爱地亲吻林资眼下的疤痕，酥麻得让林资身体不禁抖了抖。
“资资，我爱你。”
“乖宝宝，小叔公爱你”，所以再原谅小叔公一次吧。
林资被纳修斯温柔的语气安抚，波动的情绪缓缓下落。
林资安静下来，依赖地靠在纳修斯怀里，还是一抽一抽的，“小叔公，我也爱你的。”
纳修斯的手指抚上林资后颈，雅致温和的脸上露出一丝浅笑，“小叔公知道的。”
然后林资陷入昏睡。
纳修斯将昏睡的林资抱给席宿，席宿抹去指尖那点血迹接过林资。
“为什么选我？”席宿也是有些意外，选他跟林资结婚，选他带林资出去。
纳修斯说：“我本来选的是赵琢，但是赵琢没看住他。”
又把他带了回来。
席宿说：“但这也不是赵琢的错。”
谁能左右林资的决定呢？
纳修斯没什么表情，淡淡道：“那就当他是被我怒气牵连的吧。”
纳修斯咳嗽两声，用手帕将嘴里的腥血压了进去。
“你要死了？”席宿挑眉，“看来江钦打算用我们的命换取你的，也没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