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文尚宫塞入杂草遮挡的墓洞,抱起女婴尸体接着逃命。
文尚宫当然不愿跟母亲分别。
苏母郑重其事跟才三岁的女儿说,一家人总得活一个……往后,才有可能报仇!
文尚宫捂着嘴,眼睁睁看母亲逃跑……没跑多远,其母惨遭十几个追兵杀害!
文尚宫又害怕又愤怒,却牢牢记住母亲的提醒。
仙宝残余的力量,隐匿着气息,追兵中有地级高手,也没发现乱坟岗藏着一个活口。
追兵在苏母、女婴身上翻找许久。
什么也没找到。
竟惨无人道,对尸体泄愤!
「特么的,拳头硬了。」
「渣太子真不是人!」
「文尚宫好惨!」
「难怪记忆深刻!」
「所以,仙宝有个屁用,小命都护不住!」
「唉……」
文尚宫轻叹:“追兵走后,我就一直哭,哭着哭着睡着了,醒来发现被卖到青楼……”
「我去!」
「太惨了!」
「不敢听了。」
不幸中的万幸,青楼不是正经的青楼。
看中的是文尚宫的资质。
让她练武,开发她的体质,教导各种技能……虽说,考核格外残酷,文尚宫咬牙坚持下来,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报仇!
十六岁,她奇遇得到青龙眼,一举突破玄级!
完成最终考核。
用了些手段,她成功得到青楼交代潜伏周皇宫的任务!
「青龙眼是什么?青龙珠?」
「不是一个东西吧?」
「我搜搜……有了!江湖传言,吃一个涨好些年功力!」
「十全大补丸嘛!」
「这个青楼……感觉不妙。」
文尚宫默了默,道:“那里……供奉魔罗上天,我们属于九天神座座下。”
「!!!」
「这是能说的?」
「文尚宫好拼!」
柳穿鱼惊讶:“没标记?”
文尚宫听懂了,摇头:“不同神座,情况不同。我们是誓约,不过……”
她展开掌心仙宝:“有仙宝护我神魂,他们不知,我始终清醒。”
文尚宫虽为复仇不择手段,但对魔罗上天也很看不上。
没誓约约束,她满不在乎说了许多魔罗上天、神座相关。
比如,突袭天方城的黑衣人,跟她同属九天神座;
黑衣人轻易潜到问仙台,当然少不了她的暗中相助;
再如巢燕楼,她没直面打过交道,但,种种迹象确定,那里也是魔罗上天的手段,应该是另一个神座阳天座下。
「巢燕楼任务动了!」
「意外收获!」
「果然,跟着神仙哥哥总有好事发生!」
「所以魔罗上天就是幕后大BOSS!」
「也不一定真叫魔罗上天,魔罗上天只是BOSS造出来的邪神。」
柳穿鱼对“幕后BOSS”好奇,便多问了几句。
文尚宫摇头:“组织非常神秘,我地位不高,连九天神座也没见到过。”
柳穿鱼遂也不执著。
文尚宫一心只有仇恨:“我费尽心机,成为尚服局管事,可是……贼人底牌太多,几经试探,被他化解,险些追查到我身上。”
现在,周太子跟恒王对峙,红衣大炮在手,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几乎板上钉钉的胜利方。
老皇帝已经那个样子……
一旦周太子上位,宗师的誓约转移到他身上,文尚宫想复仇难上加难!
「我就说,这么急着找神仙哥哥。」
「诚意很足啦。」
文尚宫双手呈上仙宝:“仙宝给你,我只要贼人生不如死。”
柳穿鱼想想,拿起仙宝。
——莫名的直觉在催促着他。
“滋……”
“滋滋。”
翡翠蓦地爆出一道耀目的宝光。
柳穿鱼:“……”
“滋滋”噪音,时有时无。
文尚宫、玩家毫无异色,应该只有他一个人听得到。
宝光闪烁,转瞬即逝。
却是众人皆见。
文尚宫眼睛睁大,下一息眸光柔和:“你果真跟义母很亲近。”
「咦?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本来对神仙哥哥的来历半信半疑。」
「不相信还说那么多!」
「病急乱投医呗,知道大家的敌人是渣太子就行,其他不重要!」
「神仙哥哥名声好,文尚宫邪`教出来的,难得没被洗脑,武林盟要铲除邪`教,她拿自己当投名状。」
「真复杂。」
“滋滋”声消失。
仙宝恢复原本略显暗淡的绿色。
柳穿鱼翻来覆去把玩,没琢磨出所以然,便先塞回储物格……咦,塞不进去!
独吾套有暗口袋,只能塞口袋咯!
诉说完仇恨往事的文尚宫,气息相当平和,问:“你有什么计策?”
柳穿鱼不答反问:“坨坨国的寿礼,可送到问仙台?”
文尚宫对宫中大小事了如指掌,点头:“四月廿一是三年一度的祭天,问仙台在提前布置。‘神授天瓜’的噱头,很得老皇帝欢喜,那些黄金摆件也足够气派,给安置在问仙台四周。”
柳穿鱼勾嘴:“等。”
文尚宫喃喃道:“还要等?”
定了定神,点头:“好,我等。三十年我都等过来了。”
柳穿鱼又问:“可知红衣大炮从哪来的?”
文尚宫沉吟片刻:“先前闻所未闻……不过,贼人跟垮垮国有交易。”
「牛啊,这都知道。」
「文尚宫毕竟在宫里经营十几年。」
文尚宫道:“贼人做事从不无的放矢,垮垮国肯定有什么东西,是他需要的。”
更细节的不得而知。
柳穿鱼也无需了解透彻,知道周太子上了弱智将军的贼船,就行了。
「啧,神仙哥哥突然神秘了起来。」
柳穿鱼瞥到玩家这一句,心中洋洋得意。
堂堂剑帅,也是会计谋的!
所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这一回,他要做那个渔翁!
天京动乱未休。
文尚宫悄悄回宫,如同来时,没惊动任何一人。
柳穿鱼听着翻滚雷声,隐隐有城外传来的红衣大炮的轰鸣,悠然自得,在树梢头打坐。
他没急着找周太子算旧账,不想,这天傍晚,神秘人带来太子手书,邀他一叙。
柳穿鱼有些惊奇。
竟被鹤兄说中:无需主动找周太子,只要他在天方晃荡,对方会主动送上门!
尽管得自己去那什么什么别庄……大差不差!
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面上却是冷漠、矜持的,遵从鹤兄的嘱咐,不假思索拒绝邀约。
来人恼怒,却没办法。
天级对上半步宗师毫无胜算。
次日,金刀卫大统领战戎找上门。
柳穿鱼想起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当初在莫归山,这人跟三只鬼混在一起作土匪……奸细吗?哪边的奸细?
战戎是半步宗师。
剑帅照样不给面子。
战戎劝了劝,劝不动,叹息着离开。
看来,这一回周太子懂得讲礼貌。
第三日,战戎带来一卷画……
男装般的苑闻苏。
柳穿鱼发挥出生平最大的演技,很急切一把夺过人像:“哪来的!”
好紧张!
差点忘了台词!
战戎笑笑:“剑帅见到殿下,自然一切就明白了。”
柳穿鱼板着脸。
许久,勉为其难点头:“带路。”
战戎松了一口气。
柳穿鱼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演戏真的好难!
顿时佩服起那些玩家;
哦,还有至今半死不活的坨坨王子。
天方乱局,由于进出严格限制,八方来使都龟缩不出,边暗搓搓看热闹,边等待时局明朗。
——按原计划,使臣们也是参观完老皇帝祭天,再离开天方的。
一开始超有存在感的坨坨国一行,由于大王子的惨淡境况,如今低调到不行,人们快忘记他们啦!
柳穿鱼思绪跑马。
面上是严肃的,凝重的。
来到幽静小院的一间小屋。
金刀卫敲开门。
扑面而来,阵阵炉香。
“退下。”
温和的嗓音,不失威严。
金刀卫半步宗师统领,无声作礼,悄无声息离开。
柳穿鱼瞥了眼坐在八仙椅上的“青年”——五十多岁的周太子,真够保养有方,看着比鹤兄还小白脸——维持剑帅的形象,不吭声,但目光控制不住,注视着挂在墙上的少年与猫嬉戏图。
剑客看起来郁郁的。
可不郁郁吗?
鹤兄教他怎么怎么演、怎么怎么套话,记得明明白白,实操起来真的好难。
忍了又忍,才忍着没拔剑。
看在旁人眼里,是武功高强、但阅历不够的剑客,在痛苦地隐忍着情感。
周太子徐徐放下手中茶盏,轻叹:“你知道了。”
柳穿鱼:“……”
知道什么?
文尚宫说的那些事?
周太子顶着小白脸的脸庞,表情诡异慈爱:“我知你父子二人,怨我、恨我,不想再认我。”
柳穿鱼木着脸。
父子?
周太子目露怅惘:“是我无能,没保护好你们父子,这些年,每每想起那些过往,痛彻心扉、彻夜难眠。”
柳穿鱼:“……”
虽然不知道在说啥。
但,信你个鬼!
周太子咳嗽起来,捂着胸口:“咳咳……我一直在后悔,咳。”
柳穿鱼看透这人的诡计!
演戏是吧?
然而……用玩家的说法,跟少庄主撞人设了!
假惺惺的,一点儿没鹤兄演得自然!
周太子强作平静,急喘着气,嘴里念念有词:“是我自大,以为能在吃人的京城护好你们父子。”
闻言,柳穿鱼有些不耐烦。
婆婆妈妈的,意欲何为!
周太子蓦地擡目,深深凝视着剑客:“圆圆,我是说你的……”顿了顿,他眼露温情,“无论如何,你也同样该唤我一声‘父亲’。”
柳穿鱼:?!
一刹间,剑帅茅塞顿开,终于弄明白先前困扰他好半天的一个问题!
邱小姐爱和平为什么会说那一句……
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