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怀疑人生。”
柳穿鱼纳闷。
好兄弟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不顺眼。
忍不住上手一个脑瓜崩。
少庄主捂头,嘟囔:“你这是家暴。”
柳穿鱼看他精神恢复,心情一松,不懂“家暴”是什么,没接茬,话锋一转:“不回家?”
马车停着没动。
少庄主喃喃重复:“回家?”
柳穿鱼小心打量好兄弟:一个脑瓜崩把人崩傻啦?
少庄主忽是笑开了,握起剑帅的手,扬声对外头的松枝道:“启程,回家吧。”
马车轱辘轱辘。
剑帅本要问好兄弟正经事;
便见对方拿出一个木奁摆在马车中间,不自觉张大眼,目露好奇。
“听闻鱼弟爱上簪花。”
“好看。”
“虽说鱼弟簪什么都好看,可红花未免太艳俗了。”
“……有吗?”
“而且,此绒花手作过于粗糙。”
“唔。”
“贤弟且看,这些……”
木奁打开,光华夺目。
金丝、银线掐花,五彩斑斓、各种宝石制作的花,珍珠串成花,玉石雕琢的花,一些品质奇高的贝壳拼成的花……
奢华大气,精巧玲珑,淡雅气质……风格各异。
柳穿鱼双目发光,比宝石更亮。
“可喜欢?”
“给我?”
“都给贤弟,哎,为兄笨手笨脚,不擅手工,只能花些许银钱,叫人制作。”
“鹤兄何须妄自菲薄,你很好。”
“哪里好?”
柳穿鱼爱不释手,金花、银花、珍珠花等,一个一个拿起把玩,转手塞进储物格。
好值钱的,不舍得戴头上,怕跟人打斗时一不留神弄丢,会心疼!
“鱼弟,”少庄主好声好气地哄,“还没回答为兄问题。”
“什么?”
“我哪里好了?”
“有钱。”
少庄主哑然了,半晌,哀怨道:“除了有钱,为兄没别的优点吗?”
柳穿鱼不懂:有钱,如此稀罕的一类品质,好兄弟为甚不满?
遂补充:“还大方。”
有钱、大方,结合在一起,鹤兄在他心中简直是完人!
少庄主继续哀怨。
柳穿鱼收拾好金银珠宝,心情超好,也有心情哄人:“你看,我画的你。”
拿出自己的画献宝。
少庄主有些惊讶:“贤弟还会作画?”
剑帅自谦:“蔺不知说画得好。”
“让为兄看看,鱼弟怎么画的我……”
少庄主迫不及待展开画卷,微微一愣:“我的脸呢?”
柳穿鱼解释:“蔺不知手抖,滴墨。”
但,撇开脸部——糊着一团墨——这幅画,可堪完美。
他第一次跟好兄弟见面时的场景!
少庄主默了默。
柳穿鱼期待看向他,等待夸奖。
少庄主轻叹,遂一如既往的,笑如春花绽放:“贤弟有心……果真有想念为兄吗?”
顺理成章,提出要求:“如此,今晚便与为兄抵足同眠,可好?”
柳穿鱼轻易地被带跑思绪,看向面板时间:“天没黑。”
“贤弟大忙人,为兄这不得跟你预约吗?”
“唔。”
“好不好,好不好?”
少庄主在剑帅耳旁软言细语。
柳穿鱼莫名其妙拿这样的好兄弟没办法,大发慈悲:“好吧。”
少庄主欣慰,虚虚揽抱着剑客的身体,脑袋搭在对方肩头。
不等被人推开,叹着气:“马车坐久了真累,贤弟借我靠一靠,好吗?”
行叭。
好兄弟是个破烂娇气鬼。
柳穿鱼很大方:“随便靠。”
少庄主收紧双臂:“鱼弟真可爱。”
剑帅是个礼尚往来的好帅,也夸一句:“鹤兄也可爱。”
少庄主笑出声。
松枝坐在车头抠手指。
好像听到主子说“坐马车累”,不由得纳闷。
早就到家门口,车停了小两刻钟……有多少话不能家去说,非要在马车里谈?
差不多又过一刻钟,兄弟二人拖拖拉拉离开马车。
有少庄主在,永远不担心冷场。
柳穿鱼听着对方问起这个、那个,不知不觉说了好多话。
“金票,一人一万。”
“贤弟辛苦了。”
“哪里。”
是卖虫魂万劫草的所得。
毕竟,赌斗能赢,少庄主赠送的“丹蜇天衣”居功至伟。
转而拿出雷骨霆髓。
残骨上万斤,黄岛主交易的天品、地品骨头,全部跟好兄弟对半分;
十二根通灵参针,甭管少庄主有无需要,一人六根;
十三连岛也有一些收获……
乱七八糟一堆资源,全塞到聂家库房。
少庄主温柔注视着剑帅。
便是聂家不差钱,许多资源不是说买就买得到的;
这些稀缺、上等资源的补充,为自己省下些许精力。
柳穿鱼疑惑看向好兄弟。
怎么变得傻乎乎的了?
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鹤兄发生了什么?
少庄主笑着,心情一个激荡,握起他家鱼弟的手,低头在掌心亲了亲。
柳穿鱼双目瞪圆。
少庄主顿了顿,接着连啄两口,眼中柔情如水:“我见贤弟手美如玉,一时欣喜而忘形……贤弟,不会恼了为兄吧?”
柳穿鱼感觉很微妙,直问:“你在非礼我?”
少庄主坦然承认:“是,我在非礼你,便听从贤弟发落。”
态度特真诚,叫柳穿鱼纠结。
少庄主得寸进尺,于那指尖上亲亲、再亲亲,笑问:“贤弟可想好了,如何惩罚为兄?”
剑帅向来忠于内心。
没恼怒,也就谈不上惩罚。
只是……
柳穿鱼忍不住道:“我两天没洗手。”
少庄主:“……”
亲,亲不下去了。
少庄主无奈:“贤弟早晚也不洗脸吗?”
柳穿鱼理所当然:“这两天没睡觉。”
不睡觉等同不用洗脸。
少庄主扶额。
虽说,半步宗师肉身洁净,但……
轮椅坐不住了,拽着剑客去洗脸、洗手。
“连儿歌都在唱,勤洗手、身体好,这样才是好宝宝。”
“没听说。”
“现在听说了。”
“我身体很好。”
“嗯,日后人人传说,剑帅是个不爱洗脸洗手的小邋遢。”
“不邋遢。”
“两天不洗脸,还不邋遢?”
“危帮主三十三年没洗过澡。”
“贤弟打算加入丐帮?”
“……”
好兄弟太啰嗦了,说来说去,就要他天天洗脸、勤勤洗手、常常洗澡。
偏偏说不过对方……
烦哦!
柳穿鱼无奈,点头答应。
“我有天天刷牙。”
“你要不刷牙,我就把食惠金牌收回。”
柳穿鱼瞪眼:“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少庄主微微一笑:“为兄可不是君子。”
当晚,柳穿鱼泡在大池子里,认认真真清洗着身体,连面具都刷洗好几遍。
都说了,半面妆跟独吾套一样,自带清洁效果,戴脸上可自动洁面,好兄弟居然一脸嫌弃!
从没人敢嫌弃剑帅!
柳穿鱼不服气。
被少庄主笑着哄:“为兄哪敢嫌弃……”
“……”
“贤弟,别不理我。”
“……”
“贤弟,鱼弟……咳,咳咳。”
“药!”
“没、没事,咳,鱼弟终于肯搭理为兄了。”
“哼。”
少庄主惯会花言巧语,柳穿鱼心头的不自在被抚平。
其实也没生气。
就是……
嗯,尴尬。
洗完澡后香喷喷的剑帅,被少庄主拉到床边。
说好的,要抵足而眠。
然而半天没入眠。
少庄主凑在自家鱼弟耳畔,一直说啊说,说起逸闻趣事,或是怪谈诡说,或是搞笑故事,叫柳穿鱼听得不觉入神,一点小情绪也忘在天外。
说起来也奇怪。
剑帅虽跟少庄主是好兄弟,非常熟悉了,其实也鲜少这般亲近……同床共枕。
按理说,身旁有不属于自己的气息,武者本能警惕,不可能睡得着的。
柳穿鱼听少庄主说啊说,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睡得很香。
少庄主笑吟吟,凝视着枕边人的脸……大半被面具遮挡。
目光仿佛能透过面具,看清对方五官。
“都怪……叫鱼弟戴这么个面具,洗脸都不方便,哼,还自动清洁?”
柳穿鱼迷迷糊糊听到好兄弟的声音,嘴里咕哝:“才不邋遢。”
少庄主失笑,亲亲剑客的耳:“是是是,贤弟天下第一干净,为兄说错了话。”
眼看对方想睁眼,擡手,轻轻复上其双目,低声哄:“睡吧,睡吧,做个好梦。”
柳穿鱼再一次梦到金山银河。
自己舒坦地躺在金山上,一边吃金、一边喝银。
好不自在。
心满意足从睡梦里醒过来。
便见少庄主头发散披,侧躺在身旁,单手撑着半张脸,眼眸含笑、看着自己,目光专注。
“早安。”
面对这样的好兄弟,柳穿鱼心情莫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慢半拍,有样学样地回:“早安。”
就要起身。
被人轻轻按住肩:“外面在下雪,天冷,不如陪为兄多赖会床?”
柳穿鱼从没体验过赖床的感觉。
觉得新鲜。
——在千峦嶂发现密室前,连床都没睡过几回呢!
躺回被窝,感觉很新奇。
少庄主把玩着剑帅软乎乎的头发,闲话家常。
“差点忘记跟贤弟说,你查的……叫苑闻苏是吗?”
“你查到什么?”
“叫这个名字的,符合贤弟描述的一个也没有;但,三十三年前,仙鹤岭一座小镇,有家酒肆掌柜的,认了一位义子,叫苏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