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1 / 2)

第 43 章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殊异到让人神魂颠倒的香气!

是胭脂鳕鱼,在烹饪过程中,将熟未熟时散发的气味。

香气醉人,暗藏杀机。

胭脂鳕鱼之所以难烹制,便是这种气味,散发间堪称剧毒,功力浅薄的人——甚至哪怕是高手,如果内伤未愈——没防备嗅闻着香气,不出半炷香,气血翻涌,五脏六腑遭毒素侵蚀;

轻则肢体麻痹、口不能言,等上个十天半个月慢慢康复,重则直接瘫痪;

本就中毒在身的,毒上加毒,产生连锁反应,不明不白丢掉小命,也是发生过的。

所以说,烹调胭脂鳕鱼很考验大厨的功力;

对技艺要求尤其高;

鱼肉本身无毒,可若香气残存,哪怕就一点点,鼻子没那么灵的闻不出来,吃了鱼肉,倒不至于有生命危险,看鱼肉里渗透的香气多少、食客食用量多少,昏睡个一到七天……显然会误事,于武者而言,失去意识、全无防备,本身就是一种极端危险的处境。

以防万一,许多人烹制胭脂鳕鱼就拼命加火、烧得时间越长越好……

烧过头的胭脂鳕鱼,彻底失去风味,鱼肉入嘴绵软却嚼不烂,好似石锦棉絮一般,难以下咽。

因此,胭脂鳕鱼最稳妥的吃法,是切片蘸酱料生食。

不是所有人爱吃生食。

柳穿鱼安静坐在软乎乎的棉垫上,等着鬼兄烹好胭脂鳕鱼;

以他二人功力,五感敏锐,丁点儿异香也不会错漏,且都“毒抗”拉满,倒不怕万一没烧熟,闹出“食物中毒”的笑话。

旁观鬼兄一举一动,乍眼看像那么一回事……

柳穿鱼忧心忡忡。

鬼兄能行吗?

可不想吃石锦棉絮!

只见文火炙烤着一块红殷殷的、半透明的石板;

近乎一个成年人长宽的石板,上面是片好的鱼肉和鱼骨;

鬼兄不知哪来的瓶瓶罐罐,撒料齐全,甚至好多连剑帅也不知是啥香料。

两条鱼,全杀了待吃。

一条作烧烤;

石板曰“炎蒸石”,是一种奇特的、自己会发热的石材,乱七八糟各种用途,最显著的是……控制火温,厨艺杀手居家旅行必备利器!

炎蒸石最适合作烧烤。

柳穿鱼便不担心烤的这条鱼。

鬼兄一开始问他想怎么吃,他随口回:一条烤制,喷香开胃;一条清蒸,更好品尝鱼肉本身的滋味。

这不,另一个很奢侈地用炎蒸石打造的大锅里,清蒸着另一条胭脂鳕鱼……

鬼兄加上一瓢水。

提前尝一下味,咸了。

加水冲淡盐味;

不想,再尝一下……淡了,原来咸的地方是盐巴没化开,就又加了点盐;

第三次尝——这回盐是真的加多了,不得不加两瓢水。

十多斤的鱼很大;

石锅更加大……

满满一锅,奶白的鱼汤,看着很漂亮,挺有食欲。

然而,剑帅更想吃清蒸鱼!

鬼兄默默熄火。

算着胭脂鳕鱼的市价,自觉写了一张40两银的欠条。

递给柳穿鱼。

柳穿鱼:“……”

鬼兄这个模样,怪可怜的。

接欠条的动作熟练自如,丝毫不拖泥带水。

开吃!

一口鱼汤,一口烤鱼片……居然还行?

单吃烤鱼片,香料撒得太多,完全吃不出鱼味;

好在“清蒸鱼”火候把握得刚好,风味足,且味道偏淡,冲刷些许嘴里的香料,咀嚼时也渐渐尝出烤鱼的滋味。

鬼兄厨艺远远不如郎阁主;

起码不是最坏的情况,没把鱼肉烧成石锦棉絮;

……多半是炎蒸石功劳。

柳穿鱼没在意。

能吃,勉强算好吃,不错啦!

唯一困扰的是……

烤鱼二人吃得完,可“清蒸鱼”鱼汤实在太多太多,不带鱼肉鱼骨,鱼汤估测三十多斤!

哪怕武者胃口不小,大几十斤的“水”全喝到肚子里也受不住啊!

食用胭脂鳕鱼,讲究多多;

熟食只能趁热,一旦凉了,就生出一股怪味……绝大多数人受不了;

个别人口味奇葩,偏爱这股怪味。

柳穿鱼绝不是奇葩,可不想留着鱼汤吃二顿。

摘去了黑纱,眼睛透过面具,默默盯鬼兄:你看看!

鬼兄也默默。

少刻,他轻轻拍了拍巴掌。

不过几个呼吸,有一个从头捂到脚的黑衣人无声出场。

鬼兄没吭声,目光落在大半锅鱼汤上。

黑衣人也没吱声,微微躬身,遂双臂环抱,轻巧抱起大几百重的石锅,一个纵跃,跳下云中楼阁。

柳穿鱼:???

鬼兄没再装哑巴了:“卖前院客人。”

柳穿鱼眼睛一亮:“好主意!”

所谓“前院客人”指的是,来风月场所寻欢作乐的那些人。

没错。

他们所在的是一座青楼。

画楼在落星镇的据点。

落星镇雨水绵绵,哪怕衣装防水,在野外过夜总归不舒适,偏偏在湖畔平原,都没地找山洞。

画楼入乡随俗;

楼阁建得高耸入云;

他们落脚的是顶层云中庭院,不怕客人乱闯……天字辈第一人,在画楼肯定有些特权。

柳穿鱼抠了抠地板,虽没刻意带上功力,以他的力道,居然没把地板戳破;

细看,是天品“银叶黄花梨”……

此珍木没花里胡哨的功效,大世家大门派,用其制作床具、坐具、茶具等,可助养神定气,抚慰伤病者暴`乱的内息;

更奇特的是,此木制成的器具人用久了,或会灵光一闪,悟得新法!

一句话:银叶黄花梨超高档的!

画楼奢侈到,整一片云中庭院的地板,都由此木铺成。

柳穿鱼默。

单知画楼财大气粗,没想到是这样的财大气粗!

问题来了……

鬼兄为什么那么穷?

他该不会,被演了吧?

明明柳穿鱼一句话也没说,鬼兄若有所感,好似“听”到他的吐槽。

突兀拿出一双造型奇特、透着诡谲的“笔”;

“笔”一长一短,一细一粗。

柳穿鱼微愣。

认出了是画楼丹青手的武器,判官笔。

每一位丹青手的笔,外形、大小和内里机关,都有不同;

不过以他了解,丹青手只用一支笔的吧?

鬼兄道:“且细看。”

柳穿鱼就不客气地看了——

长的细的叫“魁星”,短的粗的号“斗极”……名字不重要。

“魁星斗极”单支皆在天品!

二笔一套,可成长为超品!

待鬼兄突破宗师,气海贯通神室同时蕴养二笔,久而久之,武器诞出灵光,顺顺当当的即化作本命灵器!

柳穿鱼没急着羡慕。

再细细看,不出所料:斗极耐久度0;魁星也面临报废!

莫说“成长”,鬼兄平平淡淡列出修理所需的材料……两支笔修到满耐久,三四百金起步吧!

想升上小小一级,耗费钱财资源,难以估量。

柳穿鱼心有戚戚。

真叫一个同病相怜!

难怪,除却最初几场追杀,后来鬼兄跟他打斗,就没见过用判官笔;

打坏了哪修得起!

柳穿鱼转念问:“没备用笔吗?”

他没备用剑,是独吾剑没成长起来,品阶低、修理花费相对少……一些。

寻常留心别让耐久度跌破0,少些重铸、开销会(略)少些;

凑合凑合着用,问题不大……吧?

关键是他存不住钱,没钱买另一把趁手、耐用的剑。

鬼兄不同,到底是有组织的;

判官笔不该是画楼发的吗?

鬼兄回:“没必要。”

柳穿鱼也理解。

武功到他们这个境界,备用武器再多,品质不好,来一二场激战怕都不够报废的,平白多一笔开销。

谈话间,先前的黑衣人抱着大石锅回来了。

鱼汤不见了,锅壁光洁如新。

石锅安放原地,那人恭敬掏出一沓银票。

鬼兄接过,对方自行退离。

柳穿鱼好奇凑近,惊:“这么多钱?”

鬼兄道:“来此客人舍得花钱。”

一锅鱼汤卖出足足200两银!

溢价未免太高!

鬼兄解释:“客人会攀比。”

柳穿鱼恍悟。

脑筋一转,想到个好主意:“派人混在其中,擡价何如?”

鬼兄回:“有。”

柳穿鱼闻言乐了:难怪画楼这么有钱,不知坑了多少冤大头!

鬼兄点数银票,按惯例,二八分成,将其中总面值一百八的银票给剑帅。

柳穿鱼良心发作,想到对方养不起的神兵,先将饭前才收到的欠条给震碎,银票退回一张五十大额的;

鱼汤是鬼兄烹制的,少不得辛苦费嘛。

柳穿鱼心满意足。

拿出从死人身上摸到的二十两银票,和手里一沓叠在一起;

算上碎银,银子足足180两,够逛摊子了!

独吾剑一直碎着不是事;

暗市难说会不会有宗师出没,没个傍身武器,多少缺点安全感;

可惜180两银不够买银髓……

不对,得有卖银髓的才行。

打造任一神兵宝器,哪怕是玄级真武,银髓不可或缺,基本一流出市场就被人一抢而空。

怀着期待,些许忧心,柳穿鱼揣着巨款,跟鬼兄一起去暗市。

银票在画楼兑换成白银;

暗市的坑奇多,卖家谁也不敢赌,没人收可能会作假的银票。

一通饭,吃到天黑。

——烹制胭脂鳕鱼真够费时费劲的!

雨这会儿又大了;

月初夜黑如墨;

连半步宗师都不得不运真气覆于双目,否则啥啥也看不分明。

名副其实的“暗市”!

柳穿鱼虽惦记银髓,也知私人摊位不可能有卖的;

银髓好辨识,亦不存在捡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