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冬天招贼之后,保卫科的科长,已经一再强调厂子的安全问题,保卫科的夜间巡逻强度比之前还要大。
想要避开三个保卫科同事的搜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就是极有可能和保卫科的人有合作,或者就是保卫科的同志自己做的事情。
齐成瑾和关蓓商量了一番后,两人才正式分开,齐成瑾回保卫科核对昨天晚上的巡逻名单。
关蓓则是去找了陈美云。
其实这件事情找方小草会更加合适,但是方小草最近都不上班。
“真要这么说?”陈美云听到关蓓的耳语,皱起眉头,“真要这么做?有用吗?”
“试试呗,这人写大字报恶心人不就是想要房子?”
陈美云点头,“你放心,我肯定帮你这件事情办好。”
齐成瑾回去查了昨晚的巡逻名单,看不出任何异常。
昨天巡逻的三个人,其中两个都已经分过房了,这次的分房肯定和他们没关系。
剩下那个年纪比齐成瑾还要小,而且进厂子没多久,还没结婚,住在集体宿舍里,肯定也轮不上分房子的名额。
齐成瑾将这三个人的名字记下来,准备继续打听一下。
不一定是这三个人做的,毕竟没人会那么蠢。
“齐哥对不起啊,要是我昨天晚上再多巡逻两圈,今天说不定就不会有这么多大字报了。”小年轻苏故城看到齐成瑾过来看昨晚的巡逻名单,有些胆小地走到齐成瑾身边道歉。
“要是我早点发现,肯定一早就将这些大字报全都处理了,绝对不会造成这种情况。”苏故城满脸愧疚,一直对着齐成瑾道歉。
“要是我半夜没有睡着,要是我一直巡逻,肯定提前就把这些大字报处理了。”
齐成瑾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没关系,不怪你。”
身为保卫科的人,齐成瑾自己清楚保卫科夜间的疏漏,人不是钢铁,总是会有疲惫的时候。
尤其是凌晨四五点左右,熬了一夜大家都疲惫不已,基本上只要坐在椅子上闭眼就能睡着。
保卫科的领导是部队专业出来的,曾经严厉要求过大家不允许在值班的时候打盹,要三个人相互监督,一旦发现立刻上报。
但是发现这种根本没有用,而且不小睡一会儿,可能会惹出别的事情。
保卫科的领导索性就听之任之了。
所以基本上每到早上四五点都是轧钢厂防卫最疏忽的时候,有心人特意散发大字报,基本上也只会选择这个时间点。
这都是保卫科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根本不用道歉,也不用自责。
“听你的意思,你觉得大字报上写的那些东西都是真的?”齐成瑾看了一眼苏故城,语气中似乎只是单纯的疑惑。
“齐哥你怎么这么想我?我只是觉得我没干好分内的事情,很愧疚。”苏故城满脸冤屈,匆匆找借口离开。
齐成瑾在对方离开后,嗤笑一声,做贼心虚就是说得这种人。
本来齐成瑾的第一怀疑目标并不是这个人,毕竟怎么看这人都和房子扯不上关系。
但没想到这这人竟然是第一个跳出来的。
真是不知道做贼心虚四个字是怎么写的。
而与此同时,厂子里也有另外的话传了出来。
“我闺女也没想到能分房子,她都没想过这事儿,确定有自己的房子后,一直想着把房子让出来。”
“她还年轻,还没孩子,家里也能住下,昨天还和我说,这房子肯定还有更需要的人。”
“她昨晚上还和我说,想要我打听一下这房子要是没有她的份,那下一个分房的人会是谁。”陈美云手中干活的动作不慢,说着又长叹一口气,“这我还没来得及说呢,就有那种心思阴暗的人跳出来诬陷我闺女。”
“要我说我闺女不仅不应该把房子让出去,更应该让公安把这些泼脏水写大字报的人抓进去。”
陈美云说得义愤填膺,“今天能为了房子干这种黑心事儿,胡赖诬陷我闺女,改天就有可能为了别的事情,在背后造谣写别人的大字报。”
“大家都老老实实上班,突然一盆子污水就倒下来了,谁能受得了啊!”
陈美云向周围所有的同事工友都诉说了一遍关蓓的委屈。
当然大家关注的重点都是前半个,关蓓本来是不准备要那个房子的,本来打算今天上班就来退回钥匙,把房子还给本应该得到房子的人。
但现在被人在背后这么一搞,关蓓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反而不会将房子让出来了。
要是这种情况下不明不白将房子让出来,那一盆子污水就真的洗不掉了。
半天的时间,类似的话传遍了整个厂子,毕竟关系到房子,所有人都在关注。
除此之外还有了别的话,也是用来反驳大字报上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
谢科长送的那个锦旗,是谢科长的媳妇拍板的,根本和谢科长没有任何关系。
齐成瑾跟那三个未成年的小贼,根本就不认识,而且真要是齐成瑾带头的,根本不用那么麻烦。
大字报上内容的反驳众人其实并不在意,因为全都被房子吸引了注意力。
关蓓愿意将房子让出来,是极大的吸引力。
因此不过是一个下午的时间,竟然多了不少帮关蓓和齐成瑾说话的人。
到了下班时间,关蓓在人流中顺着向外走,等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手心里多了个东西。
擡头向周围看,却完全分不出来这个纸条到底来自哪里。
关蓓看向齐成瑾,毕竟齐成瑾的比她要敏捷许多。
但齐成瑾也摇了摇头,方才人太多,齐成瑾根本没有注意到。
而且不仅是关蓓手上有纸条,齐成瑾自己的口袋里也被塞了东西。
两人索性又混在人群中慢慢走了一会儿,等回到家才将自己口袋里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
相互查了一下,两个人一共收到了七个纸条,这七个纸条上,一共有五个名字。
“你怎么看?”关蓓将几个人的人名摆出来,不知道谁会是写大字报的人。
“再看看,肯定还会有人的。”齐成瑾将几个名字记下来,早上照常去上班。
方小草和齐建设说起来,就说事情马上就能解决了。
早上上班的时候,齐成瑾和关蓓故意提前了半个小时去,等快到厂子门口的时候,突然有个人拦路跳出来。
“等等,等等,我知道是谁在背后写你们的大字报。”来人看起来差不多四五十岁,鬓角的头发已经发白了。
但来人的目标却很明确,“我告诉你们,还你们清白,你们房子最后还给吗?”
“总得先找出来是谁在后面这么泼脏水才行。”关蓓没说到底答不答应。
来人一跺脚,将名字说了出来,“是焊工车间的老何。”
“我告诉你们了,你们收拾老何的时候,千万别把我供出来。”说完之后对方看了眼周围,已经陆陆续续有人来上工了,赶紧低着头走远。
老何这个名字,关蓓并不是第一次见,之前那些纸条里重复出现的名字就是老何。
关蓓和齐成瑾对视一眼,两人按照约定好的计划继续着。
齐成瑾去找了保卫科的科长,关蓓则专门去找了谢科长的媳妇。
关蓓负责盯着方才那个女人,齐成瑾则负责盯着苏故城。
与此同时,关蓓也找贾芳芳打听了许多消息。
贾芳芳在妇联几年,对厂子里的人不说一清二楚,也能说个十有八九。
“苏故城这个人,是外地调来咱们厂的,亲戚家人都没在身边,最开始好像是学焊工的,学了差不多三个月吧,始终摸不着窍门,车间领导看体格子不错,索性将人调到了保卫科。”
“老何这人在咱们厂时候挺长了,前几年考级怎么也考不上去,工资不高,后来听说他是他们车间最早一个到,最晚一个走的,慢慢把自己的技术练好了。”
“去年好像开始带徒弟了,我还听老何徒弟夸过老何,说老何从不骂人,不管焊成什么样,哪怕自己都看不过眼,老何依然能找到夸的地方。”
除此之外,关蓓又打听了一下今早那个女人,但是关蓓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最终也没能打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过这对于关蓓来说已经足够了。
苏故城曾经在焊工车间学习过,老何是焊工车间的师父,还有今天早上那个十分想要房子的女人。
这边保卫科的领导找到苏故城,“咱们厂最近要大扫除,以前防空洞那边也要打扫,平常那里没人去过,你拿上钥匙,中午的时候过去一趟,看防空洞那边用不用收拾。”领导一边说着一边将钥匙递给苏故城。
关蓓今天虽然在厂子里,但是根本没心思工作,而且专门将谢科长媳妇请过来,让她帮自己的忙,就算是食堂吃饭的时候,也选了差不多的时候,坐在距离女人不远的位置。
饭后十二点半,女人吃完饭本应该是回车间的路,但是走着走着却越来越偏,最终拐去了防空洞。
走到防空洞附近,关蓓和谢科长媳妇找了个角落等了一会儿,就看到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的齐成瑾以及齐成瑾身后的保卫科领导。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事情马上要真相大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