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视线被遮挡,关蓓没有足够的安全感,只能努力攀附住面前的齐成瑾。
不知道过了多久,关蓓觉得自己的身体与灵魂已经分离,嘴唇发麻,身体发软的时候。
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两人额头相抵,除了粗重的呼吸声,谁都没有说话。
关蓓不敢乱动,因为她亲眼看到了齐成瑾的变化。
她怕自己一动,触碰到齐成瑾,发生连锁反应。
关蓓虽然已经拿到了套,但是从本身来讲,她觉得夏天并不适合使用。
这个时候有电扇的家庭少之又少,晚上睡觉时为了通风,大家都门窗大开。
齐成瑾和关蓓虽然将房门锁上了,但窗户还开着。
关蓓下意识觉得不安全。
齐成瑾的呼吸撒在关蓓的耳旁,发丝轻轻飘动,让人觉得心底发痒。
齐成瑾将飘落的发丝别到关蓓而后,微微同关蓓扯开距离。
“我去接洗澡水,你坐在这里等一下。”齐成瑾又轻吻了一下关蓓的额头,才匆匆离开。
齐成瑾的动作很快,温度适宜的热水调好,齐成瑾将房门和窗户都关上,房间中只剩下关蓓一人。
齐成瑾站在房门外,听着房间里时不时传来的水声,原本平静下去的心绪再次沸腾起来,又想起方才双唇相接时的触觉,只觉得心猿意马。
最后只能匆匆离开大院。
关蓓洗完澡,将窗户打开,却发现齐成瑾根本没在外面。
关蓓没出去找,而是任由自己在炕上翻滚,脸上的羞意无法退去,上弯的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齐成瑾回来的时间不早,匆匆擦身后,虚虚搂着关蓓睡觉。
关蓓迷迷糊糊中感觉到热,下意识挣扎,但是很快就有凉风袭来,踏踏实实睡去。
关蓓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蒲扇,盯着看了两眼,将蒲扇塞到了枕头底下。
今天关蓓要去轧钢厂的妇联一趟,去汇报这段时间的教学进度。
按照原本的教学进度,第一批工人家属学员已经要结课了。
但是到最后考试的时候,妇联那边通知说学生们对这个扫盲课程的评价很高。
有几个同学根本不舍得结课,顺应同学的意见,将课程又延长了一段时间。
现在延长的课程也已经到了末尾,关蓓要去妇联再问问,接下来的安排是什么。
关蓓肯定是希望这样的家属扫盲班能一直开下去,只要开的时间够长,自己的表现也不差,最后说不定能有转正的机会。
而且按照工农兵大学的入学条件,就算关蓓一直没能成为正式工,但是临时工满一年,也有资格被推荐。
虽然临时工被推荐的可能性很小很小,但关蓓扔不愿意放弃。
“我们商量着,准备在最后一节课上,给这些学员们发结课证书,让学员们留个纪念。”
从课程结束的那一刻起,这批学员就正式摆脱文盲的身份了。
“这个想法不错。”厂妇联的女同志听到关蓓提出的建议,双眼放光。
随后又将新的名单递给关蓓。
“这是一批新的学员,这批学员里不仅有轧钢厂员工的家属,还有制衣厂的,一共二十五个人。”
“暂定的开课时间是下周一,这两天两位老师可以暂时休息。”
“这批学员的结课时间暂定在国庆之后,咱们厂给家属扫盲这件事情,已经得到了市工会的重视。”
“市工会的同志说了,等有时间要亲自来我们扫盲班听课看看成果。”
“两位老师千万不要掉链子。”
厂妇联的同志一边说,一边将准备好的材料递过去。
关蓓听到自己之后的工作落地,眼睛也亮晶晶的。
而且得到市里的重视,这份工作就更容易变成正式工。
今天是周三,一直到下周一上课,当中这几天都属于关蓓的空闲时间。
她没着急回家,而是去车间内找关晨。
上次陈美云说了之后,关蓓来车间找过关晨两次,但运气都不太好,没能碰上关晨。
后来陈美云说关晨回家吃饭的时候,总有一种强颜欢笑的感觉。
而且之前关晨和陈美云提过,想要找个时间,去他对象家里拜访,算是推进两人下一步关系。
只是后来陈美云询问关晨时间安排的时候,关晨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去女方家里拜访的事情没在提起过。
陈美云问不出什么,便想要关蓓再问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怎么这么瘦了?”关蓓感觉自己不过两个月没见关晨,关晨脸颊都凹陷进去了。
“这段时间忙,天气又热,等天气凉快了,就养回去了。”关晨没想到这个时间点来找自己的会是关蓓,想要扭头回车间已经来不及了。
只好找个僻静的地方和关蓓说话,只是没说两句,关晨就着急离开。
关蓓一把抓住关晨的胳膊,“你每年都苦夏,但是从来没瘦成过这样,到底怎么了?”
“你们俩吵架了?”关蓓拦住关晨的去路,直冲要害。
关晨头都不擡,“你年纪轻轻管那么多做什么,我能处理好。”
“我比你年轻,但是我经验上比你丰富,我已经结婚了。”关蓓重点强调。
关晨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坐下,长叹一口气。
“我和她没矛盾,就是她家里有别的要求。”关晨说起这件事情就想叹气,整个人都显得很消沉。
关晨和关晨对象在在厂妇联牵线下的联谊活动认识的,女方比关晨小半年。
认识之后,陈美云在食堂见过一面,虽然只有匆匆一眼,但是陈美云很满意。
当时就催着关晨及时向前推进关系,哪怕女方不愿意结婚,先定下来,也合适。
但关晨觉得使劲匆忙,说有自己的节奏,陈美云便没再催,之后也没怎么遇到过对方,一心等着关晨带着好消息回家。
没想到关晨现在成了这样。
“晓静家里想要给他弟弟安排工作。”关晨始终没擡头,但好在将原因说了。
而且对方已经指名道姓,要求做关中华的徒弟。
开货车的人吃香,晓静家里想要给晓静弟弟安排个轻松又体面的工作,货车司机正好合适。
而且关中华也算是轧钢厂的老司机了,他们觉得安排在关中华手底下,让关中华亲自教开车,更加稳当。
关晨根本不答应这件事情,甚至没有商量的余地,因此两人的事情便僵在了那里。
原本还算蜜里调油的两人,现在已经一个月没见过面了。
当初关晨进厂子,陈美云就想让关晨跟着关中华学开车。
一来子承父业,二来关晨自己也感兴趣,也有拳脚功夫,又是亲爹教学,只会更上心。
关晨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最终关晨还是没当上司机。
关晨参加轧钢厂招工的时候,只有几个车间招聘工人,本来想着先用车间工人的身份先进去,到时候找机会转成货车司机。
关中华和陈美云都是轧钢厂的正式工,关晨想要转岗,厂子里会给这个面子。
但是关中华却不同意。
厂子里不招货车司机,说明暂时不缺,等厂子安排的时候,他才会收徒教人开车。
这个原则,即便是自己亲儿子也不能破例。
而且关晨最开始学徒工的工资虽然少,但是随着一年两次考级,只要评级上去,最后的工资收入也很客观,而且比当货车司机的风险小很多。
关晨看关中华态度坚定,知道这是关中华的底线,之后就老老实实当自己的车间学徒,努力考级。
因此关晨对象晓静第一次说出想让弟弟去学开货车的时候,关晨就说得很清楚。
如果想通过他走关中华的门路,那是不可能的。
关中华连自己亲儿子的面子都不给,又怎么可能会给别人面子。
晓静当时没说什么,之后也没再强求,两人顺理成章说起之后见家长的事情。
关晨先去晓静家中拜访,礼物已经买好了。
结果没想到在拜访前一天,关晨先在厂区里遇到了晓静的父母和弟弟。
在尚未准备好的情况下,突然撞见岳父岳母和小舅子,关晨紧张的同时也充满期待。
但是没想到三人来者不善,张口便是要工作。
“要是不让我儿子跟你亲爹学开车,那我家的闺女你想都不要想。”晓静的母亲第一句话就是对关晨的暴击。
晓静的父亲紧随其后,“关中华是你亲爹,又是厂子里优秀司机,本事没得说,只要他开口,收个徒不是轻轻松松?”
“你和我们晓静都是好孩子,总要为我们家里考虑。”
关晨没有答应这个要求,在摆脱晓静的父母之后,立马去找了晓静。
他以为晓静的父母是瞒着晓静来的,但是没想到,这是晓静默许的。
甚至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条件,“你爸妈要是能答应我弟去学车,我们俩马上就能去领证。”
这是晓静的原话,对关晨打击颇大。
关晨想不明白,明明前几天自己还满怀期待地想着和晓静的未来,怎么突然之间就急转直下。
关晨不想面对晓静,更不知道怎么回家面对陈美云。
除了上班吃饭就是回宿舍躺着,谁也不见。
关蓓不清楚关晨和晓静的感情到底怎么样,也不好轻易给出建议。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得让爸妈知情,你这样憋着,对自己身体不好,爸妈也担心。”
关蓓没多话,只是准备将这件事情原汁原味传达给陈美云。
让陈美云询问关晨的想法。
“我知道的,我打算过几天就和妈说这件事,不管怎么说,她们家要是一直都是这种态度,我绝不可能答应,大不了就……”分手两个字在嘴边囫囵一圈,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关蓓拍了拍关晨的肩膀,兄妹俩走向两个方向。
关蓓得了几天空闲,去了一趟郝东家里。
郝东和顾二丫结婚后,整个人变得更上进了,平常家里只有顾二丫和郝东母亲两个人。
“你这是做什么呢?”关蓓到时,顾二丫正在逢东西,可能针不好用,顾二丫连脸都在用劲儿。
“我从大河叔那里换了两块兔子皮,想着给我娘逢个护膝。”
郝东的母亲腿脚不好,天气稍冷或者遇到阴雨天膝盖就疼得厉害。
顾二丫一直记挂着这件事,今天抽出功夫来做。
“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你,厂里安排的扫盲班又要开课了,就在下周一,你去吗?”
顾二丫没上过学,只是在前两年的冬天,农闲时听过村里的扫盲课,只简单认识了几个数字。
听说城里的年轻人大部分都识字,顾二丫不甘落于人后,也想着继续学习。
但是城里的夜校要钱,街道办的扫盲班一般情况下都是和厂子合办的,现在也不在开课期间。
最后顾二丫问到了关蓓这里,关蓓帮着顾二丫在轧钢厂厂妇联那边过了明路,顾二丫可以名正言顺去蹭课了。
顾二丫拉着关蓓的手都要跳起来,连连追问自己去上学应该准备什么。
只不过顾二丫并不能上完一整天,她的理想状态是,上学上一个小时,下午上一个小时。
毕竟她还要在家里照顾郝东母亲。
关蓓将自己上小学时候的书本交给了顾二丫,并且还告诉顾二丫另一个去处,“可以去废品站看看,说不定还能收获额外的资料,也可以去捡点别人不要的报纸,用来识字总是没错的。”
现在学校虽然一直开着,但是因为小红兵的出现,老师们对学生们的管教很松,有时候连书籍资料都能直接变成废纸出现在废品站里,要是运气好能在废品站碰上有用的书,正好帮顾二丫省钱。
关蓓清闲的这两天,正巧是齐成瑾最忙的几天。
两人明明睡在同一张床上,但基本上只有吃晚饭和晚上睡觉的时候会见到。
齐成瑾想办法,从制衣厂那里买了一台看起来很破旧的缝纫机,没敢往大杂院里拿,而是放到了郝东的院子里。
一有功夫就和郝东一起研究那台已经彻底报废的缝纫机。
齐成瑾甚至想把家里的那台缝纫机拆了,看看里面的配置,但是方小草在一边严防死守,最终没能成功。
为了研究破旧的缝纫机,齐成瑾连早上晨跑的时间都变了,出门时间变早,回家时间变晚。
就这么过了两周,齐成瑾向关蓓要了家中存款,开始准备大干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