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结6(2 / 2)

让三公子跪坐在脚踏上睡属实是委屈了人,乔微试图抽出手想把人抱床上来睡,尝试抽了一下没能抽出来,倒是将许渊扰醒了。

抓着她的手没松,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炉子放的太近嘴唇失水有点起皮,缓过神来和乔微对视上,眼神立马变的忧愁起来,“头还疼吗?”

温润带着无限关怀的声音许久未曾听见,乔微忍不住翘起了嘴角,眼底浮现一抹笑意,“愿意说话了?”

许渊睫毛颤了颤,像是想起了什么不美好的回忆,捏着乔微的手中犹豫了片刻,哑着嗓子道,“你不能有事,不能因为我而出事。”

“心里藏着什么可以t和我说,我们是最亲密的人,什么样的烦心事都可以告诉我。”乔微坐起身,掰开许渊带有防备抗拒蜷缩起的手指,带着他的手贴上了侧脸,吻了吻掌心道,“我嘴上不说,但你的状态让我很担心,我害怕是当时我的所作所为让你吓着了。”

杀掉静如的过程算不上体面,当时许渊的状态已经非常不好,还目睹的全程和凄厉的惨叫,哪怕是见识过许多惨案的乔微也难免被恶心到。

将脸贴着对方手掌的行为带着依赖和臣服的意味,许渊微微蜷缩起手指,隐藏在心底的秘密翻腾,破碎的情绪上涌打湿了睫毛。

“怎么哭了呢?”乔微无措地将人带坐到床上,搓着许渊转凉的指尖,哄着道,“不愿意说也没事,等想说了再说。”

“母皇听了国师的话要用至亲之人的血做药引子,想来想去只有我最不亲,最没有价值。原本是要取心头血,她给了我一个机会提出要求,算是对我的补偿。我始终不相信父亲是病死的,我向她问了父亲真正的死因......”

许渊深深呼出一口气,眼角泪珠无知无觉滚落,“她告诉我,是贵君以保全我们姐弟为由胁迫父亲服下毒药。父亲只是外邦前来为母皇贺寿的舞郎,一辈子只会跳舞,只爱跳舞,他怎么会明白禁苑内的勾心斗角。”

“有了我们姐弟后他最重要的人就是我们,所以他被骗了,以为身份低贱的他死了,母皇就会重新注意到我们姐弟。”

说话间许渊早已泣不成声,“她查到了,她全都知道,但因为贵妃父家的势力,选择视而不见。不喜欢我和姐姐不止是因为我们身上流着异族的血,是每次看到我们就会想起被外戚要挟的无能!”

“只是因为这样,出于禁苑男人的嫉妒,我没有父亲了,我甚至记不住他的模样。落到外人口中成了轻飘飘病死的舞郎,上不得台面的身份。”

许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抓着乔微的衣裳弯下了腰,无法言述的痛苦和一路走来受的委屈成了一场笑话,是掌权者一时的恶念,困住了他往后半身。

书中并没有详细描写许渊调查父亲死因的事,所以内情乔微并不清楚,亲耳听到许渊说出口震惊和刺痛的心疼令她呼吸钝痛。

“后来我被国师带走,可能是提及旧事让她心存愧疚,只取了我腕间的血尝试效果。我以为我的生命到此为止,直到你来了......”

她将哭到颤抖的许渊搂入怀中,捋着后背顺气,再一次郑重承诺道,“我一定会帮助许怀月登基,这样你的父亲就能被追封,也能平反当时的案件。”

泪水浸透了乔微肩头的衣料,许渊摇着头道,“我活着就是罪过,只要我活着就会有人牺牲,先是父亲,而后是你差点被国师杀掉,都是因为我。”

“不是的,没有什么人会因为你牺牲,是你的父亲爱你,而我也爱你,所以想要把你留在身边,仅此而已。”乔微忍着酸胀的眼睛,“仅此而已。”

充满坚定的语气驱散了许渊心间的迷茫,擡起头愣愣地看着乔微,泪水洗过的清澈眸子如打磨好的透亮玻璃珠。

乔微亲了亲那双外人诟病而她却觉得格外漂亮的眼睛,“还记得疫病的时候我隔着门和你说的那些话的,有关于我们的未来我有在好好规划,难道你不想参与吗?”

“想!”许渊迫切的回答,“我想和你永远永远在一起,可是乔微,你不能再因我受伤了,我会无法接受的。”

乔微脱口而出,保证道,“我答应你,以后出门乖乖坐马车,天踏下来的事也没有身体重要,绝不会随意动怒,也不多思伤神。”

宁静的夜晚乔微絮絮叨叨天南地北的胡扯着,许渊就静静躺在身侧看着她,多天来的忧愁在爱人润物细无声的抚慰下渐渐愈合。

白天荆子怀过来了一趟,例行询问乔微感觉如何,边上的许渊听的比乔微还认真,就差拿笔一字一句记下来。

“还有什么其他的疑问吗?”荆子怀边收拾药箱便问,其实京城的疫病结束她就打算走了,谁知道又冒出来被敲脑袋的事,乔诗霜直接给她锁了起来,非要等着乔微身体完全恢复了才放她离开。

这点小毛病在荆子怀看来就是旧伤加新伤,仗着年轻不把身体当回事作出来的,好好吃药注意休息,别吹冷风就成了,多大点事。

许渊问,“她晚间睡觉不安生,总是翻来覆去,需不需要加点安神的药材?”

荆子怀挑眉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精神抖索的乔微,“那就加点,吃吃也没事。”

许渊愿意说话,许怀月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经历那么多说不感谢是不可能的,只是目前情况险峻,容不得她们多思其他事。

宫里出来后乔微头疼的说不出话,得知的情况无人知晓,她一恢复许怀月和乔诗霜赶了过来,同样过来的还有朱山晴。

屋内一下热闹了起来,乔微乐呵呵坐在软榻上享受病号独有的待遇,外人面前不能和许渊太过于亲密,只好保持着点距离。

许怀月对乐安道,“先带公子下去休息,我们有事要商谈。”

“不用。”乔微摁住了起身准备离开的许渊,“许渊能听,他有自己独到见解。”

几人面面相觑片刻,没说话默认了让许渊留下,乔微才开口。

“紫宸殿我是进不去的,我拜托洪雪岚请了圣上身边的大太监出来,套话得知太女等人把宫里翻了便都没能找到玉玺,我怀疑玉玺不在宫中,被圣上的亲信送到了什么地方藏了起来。”

“不在宫里,外头那么大,无疑是大海捞针,如何寻找?”朱山晴。

“大太监有说可能在什么地方吗?”许怀月问。

“没有,甚至玉玺不在宫中是我根据他的表情判断出来,是真是假无法确定。”乔微。

大太监毕竟是从小在圣上身边伺候,忠心自然是不用说,圣上哪怕不直白的告诉他,以那人精前后联想加上平时圣上见了什么人稍微揣测一下,就能猜测出来。

看太女那架势都没能让大太监说出口,要么是忠心耿耿,要么是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猜到了一个大概。

对此乔微更偏向于后者。

“殿下你回忆一下,圣上在宫外有什么经常去,或者对她来说特殊的地方吗?”乔诗霜看了眼乔微的状态,确认她没有什么不适后问。

许怀月跟圣上本就不亲近,早些年圣上出行就没带过她,后又被送到南阳三年,消息闭锁就更不用说了。

虽然她们消息知道的早一些,但远没有从小养在圣上身边的太女来的了解圣上喜好。

似乎又入了死胡同。

“我猜想……”许渊一开口齐刷刷的目光停在了他身上,许渊丝毫不怯场,只微微垂下了眼睛不习惯旁人的注视,“玉玺被送出宫,最远不会离开长乐周围,最有可能的是藏在旁人都意想不到的地方。”

乔诗霜当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取来笔墨纸砚将长乐城内和周边圣上曾去过的地方一一罗列的出来,满满两页纸虽还是很多,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但已经比毫无头绪的乱找要好的多。

许怀月诧异地看向许渊,似乎弟弟在不知不觉中变化了许多。

她快速做出决断,“我会派人暗中寻找,尽可能的不让太女党察觉。”

事情商量定下,众人纷纷离去各司其职,如今时间就是生命,谁也不知道圣上什么时候会咽气。

各路的诸侯得知消息后已经带兵赶来长乐,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若是让她们入了长乐城,后果可想而知。

走到游廊尽头的许怀月停下脚步,无法忘记刚才许渊说话的样子。她似乎不仅忽视了弟弟的想法,也忽视了他身上的才能。

不知道将来的情况如何,许怀月觉得姐弟之间的话要说开才好,故而转身回去,到门口擡手准备敲门时,屋内传来欣喜的夸赞。

“我就说你聪明吧!渊儿怎么那么厉害呢!刚才你说话的样子我都想录下来。”

“什么是录?那不重要,反正已经记在我脑海里了,我要时不时拿出来t欣赏一下。”

“没夸张!”

“没人在,让我亲亲,我都有半个时辰没亲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