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2
云城这段时间的天气一直不好。
从入秋开始, 这座城市就像泡进了雨水里,空气潮湿阴冷,一周里见不到几个晴天。
余烈从对接单位回酒店后睡了几个钟头, 因在病中, 整个人的状态并不佳, 但,尽管如此, 他昏沉的头脑还是瞬间就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这会儿在云城出差, 而云城跟滨港隔了十万八千里。
这小妮子怎么会突然出现, 还二话不说, 见了面就直接树袋熊似的赖进他怀里?
余烈琢磨着,先是俯身侧头, 在姑娘粉润的脸蛋上轻咬一口,接着便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说话的同时, 也没忘记背后的房间门还开着。于是长腿往后一勾, 将实木门“砰”一声关紧。
“我刚好也被台里派来这边出差, 所以找丁琦问了你的酒店地址……”程菲脑袋埋在他温热的颈窝里,心跳飞快耳根通红,带着点儿窘迫意味地回。
余烈之前一直在睡觉,房间里一盏灯都没开, 唯一的光源来自于窗外那些街灯和霓虹,光线格外昏暗。
余烈想,自己应该是淋完雨有点儿着凉。
四肢有点儿乏,头也有点儿昏,其实不太想动。
但姑娘活色生香腻在他身上, 那么软又那么嫩,这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抱进怀里就不想再放开。
正好这个酒店配了个单人位沙发,就在靠窗一侧的墙边。
余烈抱着程菲走过去,弯腰落座,就着她树袋熊幼崽的姿势就把人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面对面地抱着。
本来想抽烟,没料到她会忽然跑过来。
这下好了。
烟瘾倒是消完了,别的瘾却蹿升起来。
余烈合眸,两只手臂将程菲环得更紧,高挺鼻梁贴近她散发着温热香气的颈动脉,来回上下,轻轻地蹭。
那头。
程菲脸红扑扑的,被男人蹭得痒,两手抱他脖子想让他别闹,指尖却不经意触及他裸露在衬衣外的皮肤,顿时一滞。
察觉到他体温异常,她瞬间蹙眉,脑袋拉开一段距离望他:“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不知道。”余烈眼也不睁,搂着她懒懒回了句,“可能发烧了吧。”
程菲:“……”
心脏仿佛被什么给猛撞了一下。她擡手去摸余烈的额头,果然,烫得吓人。
难怪刚才听他说话和平时不一样。
他说话的语气仍旧平缓沉稳,并没有印象中发烧病人的虚弱,但声线干涩,透着明显的病理性沙哑。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发烧?”程菲焦急。
“早上淋了点儿雨。”余烈轻描淡写地回了句。
程菲:“在哪里淋的雨?没带伞吗?”
“这边的单位。”余烈答道,“都忙工作呢,谁还想得起来撑伞。”
听完这些话,程菲霎时又心疼又郁闷,瞪着他道:“工作重要,你的身体就不重要吗?之前跟我求婚的时候还信誓旦旦,说自己以后都会保重身体好好惜命,你就这么爱惜身体的?”
余烈闻言,撩起眼皮看向她。
黑色额发垂落下来,稍稍挡住那副凌厉冷峻的眉眼,大概是因为发烧,那双黑沉沉的眸像蒙了一层烟灰色的雾霭,看上去幽暗而危险。
他倾身,慢条斯理贴近她几分,轻笑着说:“干嘛这么紧张。最多就是点儿小感冒,又不是什么大伤大病,怎么还扯上我不惜命了?”
“小感冒怎么了?”程菲急得脱口而出,“你以为小感冒我就不心疼了吗!”
一嗓子吼完,整个偌大的酒店房间骤然一阵静。
余烈不知是被程菲洪亮清脆的嗓门儿给震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微微怔了下。
他沉郁的眸注视着她,片刻,懒懒一挑眉,眼神里带出几分耐人寻味的探究,没吭声。
余烈的眼睛长得很特别。眼尾微挑,眼角下勾,漫画里标准的大反派眼型,极具压迫感。
程菲一直都挺怕这双眼,此时让他这么一言不发直勾勾地盯着,她心脏不可控制地收紧了瞬。
没跟他对视太久,她匆匆移开目光,故意用淡定的语气随口问:“已经吃过药了吗?”
余烈瞧着她,还是不说一句话,摇头。
程菲更无语了,眉心的结也拧得更紧,无比严肃道:“你千万别告诉我,你连体温都还没量过。”
余烈嘴角细微上挑,带着点儿似笑非笑的况味,还是说不说话,头摇两下,痞气散漫又慵懒。
程菲彻底服了。
生病发烧了,不吃药不量体温,是成心想让大老远过来探班的她担心死吗?
程菲轻轻咬了下唇瓣,见这男人这么不注意身体,才刚离开她几天就把自己累出了病,气得简直想骂人。但一转眸,又注意到他颊上两抹因高热而浮现出的浅淡红晕。
只这一眼,所有的气就都消得一干二净。
只剩下担忧和怜惜。
……算了。
虽然顶着暴雨干工作的行为让人抓狂,但,他在发烧呢。
摸这温度,烧得好像还不低,真的还蛮可怜的。
她一个健康人,跟一个病人计较个什么劲。
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先找个体温计给他测量一□□温,再对症买点药。
如是思索着,程菲便轻轻叹出一口气,把手里拎着的奶茶递给他,柔声说:“这是给你买的奶茶,知道你不喜欢喝太甜,特意只要了三分甜度。”
余烈似乎疲乏,双臂搂紧她,滚烫的脸颊也贴上她的,嗓音沙哑地说:“谢谢宝宝。”
“……好了,你先喝奶茶。”程菲的脸也很烫,甚至没比发烧的人颊温低多少。
她擡手轻轻捏了下男人的耳朵,语气与动作,都带着浓烈的安抚意味,“我出差也没带温度计,等下我去找酒店前台要一个,给你量体温。”
“不用。”余烈淡淡地说,臂弯有力地收紧,“我抱着你休息一会儿就好。”
“……拜托,你在发烧!”程菲瞪大眼睛,强调,“生病了是要吃药的!”
余烈气定神闲地说:“你就是我的药。”
“……”行了兄弟。
你已经够烧了,快别烧了OK?
程菲被口水给呛住了,顶着黑线脸道:“你不吃药,要是耽误第二天的工作怎么办?”
这句话成功令余烈眸光微变。
他眉心处拧起一个不甚明显的结,带着点儿犹豫色彩,似乎正在思考,是靠自己的身体硬扛过去,继续抱着他的小姑娘不撒手,还是听她的话,放她去找温度计和药,确保第二天的工作能如常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