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样年华(2 / 2)

“看来约会挺顺利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炸开。

盛嘉宜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才见到站在暗处的程良西。

“你吓死我了。”盛嘉宜抱怨道,“怎么站在那里不说话?”

“我还没问你呢?一大早上出去半夜才回来。”

“半夜回来怎么了,又不是不回来。”盛嘉宜很是不满,“你怎么还管我这些?”

“我是担心你。”程良西咬牙切齿,“这是什么悠哉乐哉的旅游胜地吗?你跟他既不是男女朋友,也不见得多熟悉,在这种地方跑出去一整天,还联系不上人,你知不知道这种事情有多可怕?你要闹出新闻吗盛嘉宜?”

“不是。”盛嘉宜看他真的冒出了火气,立刻乖乖回答,“我们开车去了远一些的地方玩,所以才回得晚了一些,这里信号总是断断续续,如果我没有接到电话,也不完全是我的问题吧。”

“去哪里了。”

“洞里萨湖。”盛嘉宜张口就来,“就是在湖上看看红树林日落什么的。”

洞里萨湖是东南亚最大的淡水湖,离暹粒不远,自东南至西北贯穿整个高棉。

“日落至少不应该在晚上十点,剩下的时间呢?”

“然后去逛了趟夜市,不过暹粒的夜市完全比不上曼谷,有些萧条。”盛嘉宜摇了摇手上大把花,“还不错吧。”

“一束花就把你收买了?我不是也送了你花。”

“怎么可能?”盛嘉宜瞪他,“而且你的花是在拍电影的时候送给我的。”

不过她今天心情看起来真是格外的好,转眼便不计前嫌,亲亲密密地扯着程良西往里走:“我要给你看个东西。”

她没有停顿,一直穿过整个庭院,上到二楼,进入自己的房间里,盛嘉宜才从口袋中摸出那个不大小盒。

盛嘉宜打开盒盖,递给程良西看。

屋顶装了一盏冷光灯,在昏暗白光照耀下,程良西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有一小部分珠宝的光泽,还能被形容为波光粼粼。

《列子》里说海中有一处地方是没有底的深谷,是天下水流汇聚的地方,那里叫做归墟,透过这颗钻石,深不见底的蓝色汹涌而来,仿如归墟。

“‘未来’钻石,今年苏富比春拍的压轴物,同系列三颗钻石,分别是蓝钻、粉钻和黄钻,一共2.6个亿,粉钻仍做收藏没有上拍卖会,黄钻在纽约春拍场上落槌七千万被一家钻石企业拍走,这是仅剩的那颗蓝钻,无名买家在香港场花费八千万买下。”

如今到了她盛嘉宜的手上。

程良西倒吸了一口冷气:“就是那辆车上的男人送给你的?”

“嗯。”

“他多大了?什么来头?”

程良西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男人不可能太年轻,出手就能送这种天价珠宝,一定有万贯家财不说,很大概率还不是家中吃信托收入,每日盼着父亲死掉好继承股份的豪门二代。

盛嘉宜猜出了他的想法,没好气道:“二十多岁不到三十,很年轻,想什么呢?”

程良西开始在脑中搜寻香江那几位太子爷谁有这样的本事。

沈家俊?还是首富之子李明辉?

“谁家公子哥这么不把钱当钱?家里有石油还是黄金?”

你别说还真有,他家产业涉及墨西哥湾及北大西洋油气田的开发。”盛嘉宜掩住盒盖,“别猜了,我直接告诉你,是徐家人,徐令川的长孙。”

程良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语道:“难怪......那可真是泼天的富贵,他人呢?不住这里?”

“回新加坡了,飞机停在附近的军用机场等他。”

“专程为你来一天?”

“别说得这么费劲。”盛嘉宜失笑,“新加坡过来也就两个钟。”

“花两个钟赶来给你送八千万,这是财神爷。”程良西有些不是滋味,“我很久都没有看过徐家有关的新闻了,徐令川的长孙,他妈岂不是新加坡那个最大地产商的女儿?”

“是啊,豪门联姻,不奇怪。”盛嘉宜并不在意地将那颗钻石锁进酒店提供的保险箱中。

程良西冷笑起来:“不愧是条大鱼,可问题是这条鱼家里世代都只和顶级名门望族结合,他父亲娶别国首富之女,他祖父迎娶将军的女儿,他曾祖父就算没有那样的讲究,依然娶了清末洋务重臣家里的女孩。”

“妹妹,你可不要因为一颗八千万的钻石,就沦陷了。”

盛嘉宜把柜门狠狠一关,语气也冷了下来:“不用你提醒我,程少。”

两人之间不知何时俨然僵持住。

盛嘉宜当然不至于因为这颗钻石就陷入甜蜜的爱情,但是比起旁人对她感情的质疑,她更在乎那些关于她和徐明砚身份差异的质疑。爱情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但身份的差异就好像鸿沟。

就连程良西都会认为她跟他不一样,她只是个演员,中国人喜欢以阶级来为社会排序,从前是士农工商,到了现代社会,对商人的偏见已经逐渐消弭,但对演员的偏见依然难以抹去。

在香江那座城市里,金钱至上,高楼林立,港口停满货轮,商场遍布各个角落,空气里弥漫着矜贵与纸醉金迷。

上流社会喜欢赛马、打网球和高尔夫、去欧洲滑雪、玩赛艇帆船,学着英国人喝下午茶,以及欣赏丰富的娱乐节目。

明星也就是供他们欣赏的对象。

旧社会里的富家少爷去戏院听小曲也有一掷千金的时候,但要是戏子动了真感情,还闹出什么事情来,未免让大家脸上都难看。

程良西的提醒是极有道理的,对她这样的女人来说也是很有警醒的作用。

但是盛嘉宜不这么想自己。

“我不是一个会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盛嘉宜背对着程良西去拉纱帘,白色的帘幕挡住窗户,终于不用看见外头飞蛾拼了命的往里头扑,“以及,我不认为自己比起他们差在哪里。”

她垂眸,淡淡道:“我只差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