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被褥齐全,姜颂住了几天的乌篷船,忍不住上去躺一躺。
沈澶玉跟在她身后,不解,“若我们是夫妻,为何这里两间厢房都铺了被褥。”
姜颂把这个问题还给他,“这些都是夫君交待的呀,我怎么知道?”
沈澶玉不再说话。
入夜,沈澶玉点上香与蜡烛,安心的味道让他放下了几分心。
可是,半夜,那刺骨的冷意卷土重来,将他生生冻醒,手指像结冰一样,动了两下才擡起来。
他从柜子里又翻出两卷铺盖,躺那,仍是冷。
坚持了半个时辰,沈澶玉终是忍耐不得,披上衣服走到了姜颂的房门口。
要进去吗?这样不太妥当。
可是他们本就是夫妻。
他纠结着,屋里没有点灯,影子清清楚楚映在门上。
在他要离开时,姜颂屋里的门打开,她似没有意外,“怎么了?到了新环境睡不着吗?”
他摇摇头,“我冷。”
姜颂牵他进来,合上门,外头灯笼的影子被风吹得摇晃着,他这才知道刚刚他站那里那么久,姜颂全能看到。
“上去。”
他迟疑着,褪下外衫,只着里衣钻进她的被褥,姜颂似乎刚刚沐浴过,被子上沾染着浓郁湿热的香气。
他将自己蜷缩在里面,过了好一会儿,身上几乎要把他冻僵的寒意才退散去。
姜颂倒了杯茶给他,他没接。
“那你在这里睡,我去隔壁。”
“等等。”沈澶玉坐起来,眸子里的犹豫逐渐褪去,清澈摇曳着光影。
“不能像船上那样吗?”
尽管他也明白在船上不过是形势所迫,如今该和她疏远一些调查身份才对,可是他似乎生病了,能求助的也只有她一个。
“我们不是夫妻吗?”他问,低着头又说,“我很冷,一直都很冷。”
姜颂没想到他如此坦率,感觉这任务用不着半年呢。
“奇怪的是,只要我碰到你,就不冷了。”他认真的思考着,“我没有记忆,一开始我怀疑是被你中了蛊,但这几天看来你并不知情。我说了好几遍,你也没有太在意。”
“抱歉,我以为只是普通的冷。”
“不,像是血液凝成了冰水,流到哪里,冷到哪里。”他说着,又缩进被窝。
姜颂没有看后续的剧情,倒是不知道男主有这个毛病。可能是她身体里还有朱弦丝的根,能中和他后遗症带来的寒意。
她上了床拉住他的手,将杂念抛于脑后,“还冷吗?”
沈澶玉摇摇头。
“那就好。”
姜颂看着他,想试探下他如今的好感值大致有多少,于是俯身靠近他,下一刻,嘴巴就被啪地挡住。
大概50%左右。
她幽怨地裹起被子,背对着他,“夫君想搂就搂,想抱就抱,我连亲亲都不行,真是不公平。”
半晌,身后传来犹豫的声音,“再过一阵子吧。”
为了让沈澶玉的身边只有她一个,姜颂拒绝了陈觉安排过来的两个小厮和丫鬟,陈觉唯她是从,带了个大夫过来,就再也没出现在小院过。
大夫是寻常大夫,也看不出沈澶玉为何时常发冷。没有办法,沈澶玉只得日日纠缠姜颂,在她身边取暖。
陈觉只为他们解决了住宿问题,工作问题还得姜颂自己找。她是修道的,虽然修的不怎么样,但算命和捉鬼也算是老本行。
姜颂在街上支了个摊,过上了早出晚归的996生活,钱没怎么赚到,倒是听隔壁小摊的大婶说了不少的八卦。
泽镇附属于坞城,坞城城主最近张贴了悬赏令,若有人能抓住无影鬼,赏银100两或三十块灵石。
听得姜颂很心动,但她这三脚猫功夫好像不太行,无影鬼听上去就不好抓。
大婶就又说起另一桩奇事,说是附近几个镇子里,药铺和富贵人家家中的奇药异草频频失窃,据说小偷不是人,而是魔物。
这个听上去好抓一点,姜颂问,“这个赏银多少年呢?”
“十两。”
那也够他们在这生活两三个月了,姜颂很心动,收了摊直奔最近的失窃现场。
药铺柜子上残存着黑色的瘴气,将其他的药材都污染成了黑炭,她顺着踪迹一路追查,最后那瘴气融入山林,不见了踪影。
算了,下班。
辟谷丹已经吃完,她不善厨艺,沈澶玉十指不沾阳春水,姜颂在摊上买了些吃的回去。
还没到家,她就听见一阵呜哇呜哇的小孩哭声。
沈澶玉生了?
她快步推开门,看见院子里,沈澶玉正戳着一根萝卜。那呜哇呜哇的响声似乎是从地里传来的。
听见开门声,沈澶玉从园子里起身,“你回来了。”
“嗯……夫君,发生什么事了?你把谁家的孩子活埋了?”
“没有。”
“那是怎么回事?”她往院里走去。
眼下正是草木生长旺盛的时节,院里的草没人拔,都已经繁茂得压住了脚面。
沈澶玉盯着地面,“这里有个萝卜。”
姜颂每天起早贪黑出去忙,他虽然是鲛人,但也算是男人,怎么能只让自己的夫人养活自己,于是想做点什么为姜颂分担一些。
他准备学一学如何做饭。
但没有食材。
然后他看见院里长了一个萝卜,就过来拔了一下。
再然后这萝卜就哭了。
他倒是没觉得害怕,毕竟他自己也是妖。
姜颂已经走到了他身边,蹲下身,也戳了戳那露头的萝卜。
看上去不像萝卜呢。
好像是她今天在药铺见到的人参,就是大了点。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参宝宝?
“喂,别哭了,不知道的以为我们虐待小孩呢。”
片刻后,萝卜精真的不哭了,它在土壤里颤动着,猛地跳出来,幻化成了一个小人的形象,头上三两根叶子摇晃着。
看见姜颂,它一把抱住她的裙角,两眼泪汪汪,“b11725!”
姜颂脸上的温和笑意凝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