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2 / 2)

E408 江枫愁眠 6555 字 1个月前

金色的光芒闪过,须臾之间,一抹倩影凭空出现在了泉边。

正是沈芙嘉。

沈芙嘉从扳指内出来之后,还未来得及环顾,便被面前“梨树倚泉”的美景所怔,她叹息着开口,“这是哪儿?好漂亮的地方。”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惊喜。”

她回头看向身旁的宓茶,当看见宓茶浑身赤.裸时,脸上倏地一烫,震惊地睁大了双眸。

“这里是我们百里一族的圣泉,所有进入这里的牧师们都要脱去身上的杂物,回归本心。”宓茶擡手,解开了沈芙嘉领口的丝带,“别担心,现在这里没有别人会来。”

“我、我自己来……”沈芙嘉有些结巴。

全身赤.裸的宓茶站在泉边,身后是缤纷飘零的洁白梨花。

在经过魔鬼训练之后,宓茶的身姿宛如一尊用羊脂玉精雕细琢出的美人,她身形如玉,身后的梨花如玉,远处的水月皆如玉,皆是不染丝毫尘埃。

这样的宓茶,萦绕着一股特殊的神采。

她双眼半瞌,唇畔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这分笑容下的神情复杂万分,有疲惫,有欢喜,有如释重负,又有着几分寂寥的悲悯。

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汇聚一堂,以至于那笑容像是被大量白色稀释了的虹彩,淡淡的,隔着厚厚的雾霭,朦朦胧胧,看不清晰。

风一过,宓茶的发丝朝着花瓣飞舞的方向扬起。

花落何处,她也落于何处。

所谓落花,便是以身饲红的春泥。

沈芙嘉脱衣服的动作停滞住了,她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宓茶的目光像是在注视着她,又仿佛在透过她看着更多的人。

她努力地对着沈芙嘉笑,可笑容之中的疲惫和忧虑挥之不去,像是一名殚精竭虑、跪倒在地,却依旧伸着手想要救赎他人的牧师——

对了,她本就是牧师。

沈芙嘉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陡然反应过来,宓茶身上这股让她捉摸不透又忐忑不安的感觉,名为:神性。

今夜的宓茶,格外娴静,沉稳得不像是一个小时前,忽然搂着她亲吻的那个女孩。

等沈芙嘉在泉旁褪下了衣物后,宓茶迈入了池中。

她转过身,头顶着硕大的满月,莹白的双腿立在水中皓白月影里,对着沈芙嘉伸手,“来这里。”

沈芙嘉愣怔着,从前的宓茶只有在拿起法杖吟唱时,会蒙上些许圣洁的光彩,那光彩明亮动人,亮堂明媚得温暖人心。

而今,她徒手立在水中,没有法光的加持,她身上的气质半明半暗,并非全然的阳光积极,却有一种更加深沉浓厚的光明。

沈芙嘉不自觉地伸出了手,搭上了宓茶,与她一同迈入了池水里。

她拒绝不了宓茶,也拒绝不了此时宓茶的神韵,她身后的月亮是那样的近,好似连那轮明月也被她所吸引。

那一句“来这里”点燃了沈芙嘉全身的血液,她像是狂热信徒被神祇传唤,月下的女神招一招手,她便激动得无与伦比。

沉重不该与光明组词,可用来形容此时的宓茶,偏偏就是那么的恰如其分。

她在欢喜什么、怜爱着什么,又坚持着什么……

这样复杂的光明,沈芙嘉从未见过,就连百里夫人身上也未曾有过这般的气韵。

宓茶拉着她坐下,泉水没过了前胸,抵达锁骨之下。

“这是……药泉?”沈芙嘉不太确定,宓茶似乎打算让她们坐这里泡冷水。

“不,”宓茶摇头,“这是能够去除冰嗜邪气的灵泉。”

“什么?!”沈芙嘉猛地起身,震惊地望着宓茶,“去除冰嗜上的邪气?”怎会有这样的东西?!

“这是天下至纯至善之地,”宓茶掬起了一捧池水,低头望着里面的月影,“可以净化所有的邪祟之气。”

她散了水,仰头看向惊愕不已的沈芙嘉,“嘉嘉,把冰嗜放出来吧,过了今晚,它就再也不能作恶了。”

“不…为什么?”巨大的信息量让沈芙嘉一时无法吸收处理,既然有这样的地方,为什么宓茶先前不带她来?为什么百里夫人不告诉她?

答案恐怕只有一个——

“我是不是不该这里的?”她问。

“你已经来这里了。”宓茶拉着她坐下,“放心,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复杂,之前不带你来,是因为只是这里的水只有满月时才有效。”

当撒了第一个谎后,接下来的谎言便一发不可收拾。

“你以为妈妈为什么这么急着让你来百里谷?”宓茶指了指身下的泉水,“就是为了让你来泡这里的泉水呀。”

她扬起脸,仰望着沈芙嘉,微微蹙眉,“嘉嘉,难道你是在怀疑我么……”

“不,当然不是,我怎么会怀疑你。”沈芙嘉连忙摆手。

可否认之后,她心中犹有些觉得不对劲。

“百里谷高手如云,要真的是你不能进的地方,凭我一己之力,又怎么能把你带进来?”宓茶晃了晃她的手,“别浪费时间了,快一点,马上满月就要过了。”

“这是真的吗?”沈芙嘉稍有软化,宓茶说的的确在理,如果真的是她不能进入的重地,凭宓茶一个七级又怎能将她带进来?

这些天她看尽了百里谷的神奇,各种名贵稀有的草药数不胜数、多如繁星,这样一个流传千年的牧师大族,能够有一处净化邪气的地方,似乎也不足为奇。

最关键的是,和宓茶相处的这一年里,沈芙嘉很清楚宓茶有多重视自己的家族,她不是那种不分轻重的熊孩子,绝不会在重要的事情上开玩笑。

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

“当然是真的!”宓茶拉着沈芙嘉,让她坐到了自己身旁,向她讲解去除邪气的方法。

“只要坐在这里[冥思],泉水就会在你吸收周围元素时,一并渗透进体内,洗涤掉冰嗜上的邪气。”

“好,我试试。”沈芙嘉闭上眼睛,静心冥思。

果如宓茶所说,当她开始冥思之后,黑暗中,有无数条涓涓细流自四面八方涌入了她的神识,一路朝着小腹流去。

沈芙嘉赶忙提起精神,这些细流想必就是能够洗涤冰嗜的泉水了,希望能在满月下山之前将邪气去除干净。

沈芙嘉渐入佳境,眼看一切都走上了正轨,宓茶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不管是□□口外的队长,还是樊景耀,亦或者是沈芙嘉,他们一直都信任着自己,因此,不论她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刻意怀疑。

从小奶奶就教育她不要说谎,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如此卑劣,去利用他人对自己的信任……

这样的感觉让宓茶很不好受,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这样的自己也能净化灵泉?她的心中有太多的阴暗面,根本就不配与全阳轮相提并论。

她的所作所为,有悖一名牧师该有的品格。

在沈芙嘉闭上眼睛不久,一缕黑丝从她身旁蔓延游出,很快,第二条、第三条相继出现,不过眨眼之间,半边灵泉赫然被邪气染黑,变得污浊漆黑!

上方的梨花扑簌簌地往下落,繁花坠落之时没了优雅仙逸,这颗泉旁的老树像是在迅速凋零。

宓茶一惊,没工夫再反思自己,连忙将准备好的血瓶拿了出来。

她拔掉了第一个血瓶的盖子,暗红色的血液倒入泉中。

此前,不论她往灵泉里倒入多少的墨水,只要一滴血珠,便能彻底将灵泉净化干净,然而此时,在宓茶倒入一瓶盖的血液后,也仅仅是吸走了碗口大小的黑气。

宓茶微微睁眸,虽然她的血在净化邪气时,效果大打了折扣,可这也同时证明,她的血液是有效的!她确实可以净化掉嘉嘉体内的邪气!

确认了这一点,宓茶一下子踏实了起来。

她扔了盖子,整瓶倾倒。

红色血液落入泉中,荡起了银色的光圈。

当600l的血液悉数倒入池中后,灵泉泛起了一圈耀眼的银光,所有的黑色都被吸收殆尽。

成功了吗!

宓茶撩起一捧水来,灵泉清澈明亮,和来时的一样!

她松了口气,彻底放下了心中的石头,太好了,邪气全部都被净化了!

但没等她高兴多久,沈芙嘉身旁再度弥漫起了黑意。

黑色重新覆盖了灵泉,源源不断地从沈芙嘉体内排出,增长极其迅速,刚被净化的泉水很快又被染黑,宓茶连忙拿起了第二瓶准备好的血液。

第二瓶、第三瓶……银色的涟漪不曾间断,而黑色的邪气也无休无止地溢出。

黑与银此消彼长,在不大的池里相互对峙、相互争夺着泉水,如同一黑一白的两条蛟龙一般,你争我抢,交缠着想要压制另一方。

宓茶的准备无疑是明智的,如果没有提前准备,而是当场放血的话,她恐怕会死在这里。

当整整一升半的血液全部倒完之后,黑气也渐渐式微。

宓茶松了口气,她额上满是冷汗,生怕准备的血液不够。

幸好,幸好邪气终于散去了。

然而,当她稍有放松之时,园中的百草忽然微微战栗了起来,沙沙的草叶声较之平常更加强烈,透着一股惊恐的意味,月光为乌云笼住了一半,大地陷入了半边的黑暗。

灵泉之内,气氛变了。

一股萧索的肃杀笼罩了这里,倏地,一声不知从何而来的兽吼自远方响起。

吼——!!!

“呃啊……”闭眼冥思的沈芙嘉脸色忽然一白,宓茶一愣,继而,一抹巨大的冰剑缓缓从她的身后浮起,像是将她的整条脊柱抽离了出来。

巨大的冰剑覆满了尖锐的角刺,在黯淡的月光下呈现出半透明的冰蓝色,它浑身散发着金属的光泽,带着嗜血的凶光,如同被激怒的深渊之魔。

宓茶愣怔地仰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传说中杀死了魔王摩尔哈克的剑。

在冰嗜出现的刹那,泉底金光大作!

天罡阳极阵受到了邪物挑衅,整个阵法轰然启动,万丈金光平地起,丝丝缕缕地缠住了冰嗜,将它死死地束缚在泉上,正气磅礴的金光将半边的夜黑照成白昼,令四周原本瑟瑟发抖的植物们一下子没了声响,悉数绽放膜拜。

樊景耀一脚踹开沈芙嘉的房门,床上鼓起了一个人形的突.起,他大步上前,一把掀开被子——

一个大型的玩偶静静的躺在床上,真正的沈芙嘉早已不见踪影!

他被骗了……

樊景耀踉跄着后退两步,他回想着宓茶和“沈芙嘉”道别时的场景,她笑得那么真实自然,像是房间里真的有人在一样……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当即跑出院子朝着灵泉赶去,刚一擡步,就见远处,灵泉的方向上爆发出一柱耀眼的金光,如金龙显世,威严大气。

数千里外,床上的老人忽然睁眸。

她头发灰白,用一支木簪固定盘起,脸上皱纹不多,唯有眼角有着几分深邃的眼纹,看不出具体年纪。

“怎么了?”旁边有人问道。

老人起身,她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遥遥望向了百里谷的方向。

那双苍老却并不浑浊的双眼微眯,继而大睁,像是看到了什么一般,透出两分惊愕与凝重。

她张了张嘴,喃喃地念出了两个字:“灵泉……”

金光之中,冰嗜使劲挣扎着。

它强行来到人界之后,力量被削去九成,根本无法抵抗生命女神留下的大阵。

此时,在耀眼的金光中,它身上那些嶙峋的角刺不断剥落,落下的碎冰一点一点地在光中化成了齑粉。

但,受到损害的不止是冰嗜,方才已然洁净的泉水在冰嗜出现后,被迅速染黑。

宓茶瞳孔微缩,糟了,她已经没有多余的血液了!

来不及多想,她立刻抽出储物器内的匕首,对着自己的手腕划了下去。

血液落入泉中,刚清理出乒乓球大小的一块净区,很快又被邪气染黑。

宓茶立即加划了三道长口,冰凉的刀刃割开皮肉,闻校长送给宓茶的这把匕首从未伤过人,唯独要过她自己的性命。

三道长口流出的血液一并落下,将宓茶身前的邪气清理了干净。

但也只限于宓茶身前的那一小块区域。

几分钟后,牧师的自愈能力止住了伤口,宓茶焦急地按压着,所挤出来的血液根本不足以净化别的区域。

通天的金光耀眼无比,在这样的异常下,一定马上就会有人来察看!

宓茶顾不上许多了,她改为左手持刀,擡起了右碗。

她闭了闭眼,最后咬着牙、别过了头,对准了动脉划下了一刀,同时割破了桡动脉与尺动脉。

右手浸在泉中,一瞬间,红色的血液喷涌而出,甚至溅到了沈芙嘉的身前。

殷红的血液在进入泉水后不久,立刻荡起了炽热的银光。

银白色的光芒与天罡阳极阵的金光交相辉映,四周光明璀璨,两光并下,立刻压灭了半池的邪气。

冰嗜晃动得更加了厉害,它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不顾一切的拼死一搏。

恍惚间,自万丈深渊内响起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兽吼。

殊死之争所产生的邪气又一次染黑泉水,宓茶甩了甩头,她的眼睛看不太清东西了。

灵泉四周的草药所产生的药气浸入她的体内,连同牧师的自愈能力一起,焦急地想要为她止血。

血液的流速稍有减缓,这具身体一如这几日所一直做的那般,拼尽全力地愈合伤口、维持主人的生命。

宓茶浑浑噩噩着,她的知觉变得麻木,身形稍一晃动便坠入了水中。

视野里重影不断,她感受不到了冷,唯有全身上下的骨头在不停地打颤,可渐渐的,它们连颤抖都不再颤抖了。

黑色还远远没有去除。

靠着最后一抹意识,宓茶在水中挣扎着,她不能倒在这里。

邪气未除,灵泉未净,她不能就这样倒下、淹死在水里。

口鼻里呛入了泉水,窒息感包裹着了她,所幸泉水并不深,她拼命地驱动着这具枯朽的身体,花了好一番功夫,终于爬上了岸。

右手动脉上的血不足以净化冰嗜拼死所释放出的邪气,宓茶剧烈喘息着,她努力睁开眼睛,看向面前的情形。

灵泉之中,尚有一般的邪气。

她低下头,右手搁在大腿上,颤巍巍地淌着血,动脉割破,即便自愈能力再强,也无法不可能自己止住。

她擡不起手来了,两只手伤痕累累,尤其是右手还被割破了动脉。

宓茶垂眸,接着,弯下了腰,用牙齿咬住了左手中的匕首,左手和牙齿同时发力,然后,对准裸.露的大腿——深深刺入。

身为牧师,她对人体的经脉分布,一清二楚、精准得没有丝毫偏离。

大隐经脉被刺破,滚烫的血液喷洒而出,像是下了一场血雨,淅淅沥沥落入泉中。

两千年来,四季如春的灵泉内,从未遇见过这样的炙热。

少女眸中的光亮慢慢熄了,瞳孔里再无焦点,只剩下一片麻木的灰败,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但她没有合眼,灵泉与魔剑二词死死地嵌在了宓茶脑中。

不知过了多久,冰嗜静了下来,它不再挣扎,表面的凶煞之气肉眼可见的消失不见,那些桀骜的冰角也纷纷剥落,露出了本态。

这是一把古朴的长剑,剑长三尺,宽四寸,介于轻剑与重剑之间。

剑身上满是繁复古老的蓝色花纹,厚重内敛又霸道凌厉,即便是在天罡阳极阵中,它也依旧散发着骇人的寒意。

它回到了沈芙嘉的体内,天罡阳极阵的金光就此褪去,沈芙嘉脸上的痛苦也褪了干净,她逐渐清醒。

眼睫微颤,感知到体内的变化后,她眸中流露出了巨大的狂喜。

她成功了!冰嗜上的邪气消失不见了!现在她再也不会被冰嗜所掌控,她可以继续当能力者了!

“茶茶!我做到了!”刚要与宓茶分享这件好消息,沈芙嘉便觉得头顶脸上有些黏糊糊的腥味。

她擡手一摸头顶,指尖上赫然是一片红色的血迹!

血?这是哪来的血?

一转身,她终于看见了倒在池畔的宓茶。

宓茶的那双眼里,已然无了生机。

她倒在池边,被抽走了所有的生命力,那具不久前还如羊脂玉一般的身体,此时干瘪又破败,像是一只蝉蜕,只余一层干枯的空壳,可即便如此,温热的血液还在不停地坠进池里。

玉石洞忽然打开,一抹白色的身影带着残影冲入其中。

银白色的法光比人先一步来到宓茶身旁,年过五十的女人抱住了双眼开始涣散的宓茶,她一手搂着女儿,另一只手颤抖着擡起,小心翼翼地去按她右手的动脉,可一擡眸,又看见了她左腿断裂的静脉。

女人几度发抖地擡手,却最终不知如何下手,最终,只余泪水复上了女儿冰凉的身体。

觅茶……她的孩子……

她唯一的女儿、百里一族千年来唯一的全阳轮……

年过半百的百里夫人抱着女儿,她无声地哭泣着,绝望又撕心肺裂,再不复半分人前的从容与淡定。

银白色的法光很快将伤口愈合,宓茶的眼睫颤了颤,当她看清上方的人脸后,嘶哑地唤了一声,“妈妈……”

“妈妈在,妈妈在!”一听到声音,百里夫人立刻眨去了眼中的泪,连忙凑近了宓茶,“别怕,你不会有事的,咱不怕,啊。”

宓茶扯了扯嘴角,她似乎是想要笑,却没能顺利得笑出来。

“灵泉没事……”她对着百里夫人道,累得散尽了半生力气。

“是…没事,没事。”百里夫人刚刚眨落的眼泪又一次涌了起来,她哽咽着,泣不成声,“它很好,没事……”

“妈妈……”她的呼吸极其微弱,百里夫人于是低下头,将耳朵贴在了宓茶唇前。

片刻,一句微若蚊吟的乞求,传入了她的耳中。

她说,“帮我保……保护…她……”

撑着这一口气,宓茶再也坚持不住这一周来的疲惫与伤痛,彻底昏死过去。

百里夫人愣怔着,她回眸,看见了池中的沈芙嘉。

末了,她深深闭上了双眼,唇畔露出了一分苍凉又荒诞的笑。

保护她…保护她?

她的傻女儿到死竟还在为别人着想!

保护她、保护她——百里夫人抱着冰凉的女儿,留着泪、无力地仰天发笑。

她们家,到底欠了冰系什么,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