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年一直心里有个结。
那就是温重堇墓前那束花。
程晏生挑了个日子,申请探监去看俞井双。
温年一并带上程商砚跟董暖,董暖打找回俞井双,至今还没见过她,只是在照片跟监控中,看过她那张面目全非的脸。
好几次,董暖都痛心得默默掉眼泪。
这半年以来,她人消瘦下去一大圈,每次温年去看望,都能见着董暖红肿着一双眼。
来女监的这一路上,董暖绷着唇没说半个字。
其实温年看得懂,她是在害怕。
怕见到俞井双时,自己没控制好情绪破防。
“妈。”
她口气温和,手指伸过去覆盖在董暖手背上。
董暖扭转脸,叹口气吸吸鼻尖:“我没什么事。”
“你去见井双正常说话就好,她现在的脸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说话的声音也正常了不少,你别哭,你一哭她肯定也忍不住。”
这话是程晏生说的。
他双手握住方向盘,目视前方,唇瓣上下磕碰道。
董暖没作声,面容下是一层又一层浓烈的愧疚自责。
时隔一年,再见到俞井双。
她脸上大多数的伤痕都已经恢复到平整,但还是很容易看出毁容后的痕迹,特别的明显,哪怕是隔着十几米都能看得清楚。
但对于她来说,这已经算是最好的了。
怕程商砚不懂事吓着。
程晏生起先没带他进去,让佣人在车里抱着。
温年扶着董暖进的门。
俞井双背对他们,狱警喊了一声:“2390,你的家人来看你了,转过身去。”
连说好几声,她才缓慢的转过来。
那一刻,董暖差点没绷住,她眼泪瞬间破防往下流,看到她哭,俞井双的情绪也在一点点灼热开,程晏生忙搂住她:“妈。”
温年去拿纸巾:“擦擦眼睛。”
董暖坐下来后,脸部表情才稍有好转,她努力控制,显得脸都有些扭曲了。
一面玻璃墙之隔,母女对视。
董暖艰难的拿起电话筒,对在耳际旁:“井双。”
她喊出声的那一秒钟,温年感觉心都要碎掉了。
那是一个母亲对女儿多少年以来的思念跟内疚。
俞井双紧咬住下唇,她原本脸是靠医美恢复的,动起的表情特别僵硬,哭不似哭:“妈。”
温年双手拽住身侧的程晏生,手指都要扣进他胳膊肉里去了。
董暖手背一直颤抖不已:“这些年,你都上哪去了妈想你,天天都想得快疯了。”
“晏生,我们先出去。”
“好。”
这次探监时间约莫半小时多。
董暖出来时,两只眼睛红肿得像是大核桃,眼白布满了红血丝,连嗓子都沙哑到不成样。
六岁的程商砚很知事,没等人说话,他率先下车去抱住董暖:“奶奶,你别哭,姑姑见到你肯定很高兴,哭了就不好了。”
他还拽着胳膊,试图去帮她擦拭眼泪。
小小的行为,逗乐了董暖。
“商砚长大了,都知道心疼奶奶了。”
“奶奶上车,爸爸妈妈等着咱们呢!”
考虑到董暖的情绪,程晏生把车厢里的温度稍微往下降了点,起码不会更加的灼眼,谁都没说话,保持着绝对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