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是程勉易吧？”

楚青鹭：“........”

他没有说话，用沉默表示默认。

沈斯年当场就炸了毛。

他不顾形象，在众目睽睽下，对着手机大喊：

“你不准和他吃饭，不准！听见没！！！”

他最后一个字因为太大声，甚至劈了叉，楚青鹭的耳朵都差点被他震聋。

楚青鹭将手机拿远了一点，依旧能听见沈斯年呼哧呼哧喘粗气的声音。

他默了默，随即道：“就算我不和他吃饭，我也不会和你吃饭。”

沈斯年安静了：“........为什么？”

“你说不能强求一个坏蛋马上做好人，你需要一点时间，才能给我答案。”

楚青鹭说：“我给你时间。”

“但在你回复我之前，我想，我们最好还是不要见面了。”

沈斯年傻眼：“我特么........我特么都说服自己这段时间忍着不亲你草你了，现在连见面都不行了？这是哪门子国家法律规定？！”

“这是我的规定。”楚青鹭狠下心肠，逼沈斯年做个决断：

“就这样吧。我挂电话了。”

言罢，他不顾沈斯年的拒绝，手疾眼快地挂了电话。

一旁的云深度和程勉易在旁边全程旁听完楚青鹭和沈斯年的对话，有些拿不准楚青鹭对沈斯年的态度，纠结了片刻，随即小心翼翼的问道：

“青鹭..........”

“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楚青鹭擡起头，对着云深度和程勉易露出勉强的一笑：

“我们去吃饭吧。”

“你要是有什么困难，随时和我说。”程勉易上前一步，似乎是想去碰一碰楚青鹭，但在看见楚青鹭明显抗拒的表情时，还是收回了手。

他用眼睛盯着楚青鹭，眨也不眨，语气里暗示意味甚浓：“我是alpha.......要是别的alpha胁迫了你，你告诉我，我保护你。”

楚青鹭：“........”

他看着程勉易，缓缓摇了摇头：

“不用了。”

他声音平静：“程勉易，我不想利用你。”

楚青鹭对上程勉易无措的动作，声音很慢，甚至算得上温柔：

“我们都不要去爱不该爱的人，好吗？”

程勉易心中一颤，指尖不由自主地发着抖。

云深度自觉走到了一边，给他们留出单独谈话的空间。

他不知道的是，沈斯年此刻也注意到了他们，正站在教一门前，用通红的眼睛，盯着和程勉易说话的楚青鹭。

他像是被强占了地盘的雄狮，在边缘咆哮着，焦虑地转圈，去因为顾忌着什么，迟迟没有上前。

“这是拒绝吗？”程勉易尴尬地笑了笑，一时间，手和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试探道：

“试一试.......也不行？”

“.......不行。”楚青鹭知道程勉易听得懂，都是成年人了，还是有一些心照不宣的：

“我心里有人，我不能一边欺骗自己忘了他，一边和你在一起，我做不到。”

程勉易赶紧道：“没关系的。”

他说：“就.......只是试一试。”

他边说，边咬了咬牙：“如果之后你还是忘不了沈斯年，想和沈斯年在一起，那我们可以和平分手，我尊重你的一切选择。”

楚青鹭想也不想，缓缓摇了摇头，拒绝了：

“我不能通过伤害你的方式来凸显我的深情和念念不忘，这样，我和当初的沈斯年又有什么区别。”

“何况你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当我们感情里的催化剂。”

楚青鹭提着脚下的石子：“我不想利用你，程勉易。”

“喜欢是一件很难能可贵的事情，说出口就更难了。所以没有人的感情可以被玩弄糟蹋，每一个人的真心都值得好好对待，你也一样。”

楚青鹭道：“谢谢你的喜欢，可是我不能接受。”

程勉易：“..........”

他脸上明显浮现出了些许错愕，过后便是受伤和难过。

他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见楚青鹭做出了明显地逃避的行为，又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半晌，才隔着一块滚动的石头，道：

“我知道了。”

程勉易勉强道：“你让我.......考虑一下好吗？”

他说：“放弃也需要时间成本的。”

楚青鹭闻言一怔。

是啊，喜欢一个人只需要一瞬间的心动，但想要放弃一个人，却需要付出几十倍的时间，去挣扎、犹豫、纠结和放下。

这个过程太痛苦，比凌迟还痛百倍，楚青鹭试过，最后放弃了。

他承认自己忘不了沈斯年，爱他已经成了十七年里每分每秒都在坚持的习惯，他改不掉，爱像附骨之疽，蚕食他的所有理智和情感。

他的感情都给了沈斯年，他再也不能像爱沈斯年那样爱别的人。

思及此，楚青鹭没来由的感觉到些许难过。

程勉易见他的表情明显低落了下来，知道自己的话戳中了楚青鹭的伤心事。

他登时有些无措，站在原地愣了半晌，许久，小心翼翼地上前，伸出手，虚虚搂住了楚青鹭。

“如果你想要我做你的朋友，我就只做你的朋友。”

程勉易的双臂都没有碰到楚青鹭，保持着极其克制又安全的距离，只用掌心轻轻拍了拍楚青鹭的后背，慢声细语道：

“楚青鹭，我们只做朋友。”

“我答应你，会尝试去喜欢除你之外的别人，你不要因此有负罪感。”

楚青鹭缓缓擡起头，看了程勉易一眼。

他知道程勉易这是想开了。

是的，这个世界上的傻瓜只要有他一个人就够了，不需要再有第二个。

思及此，楚青鹭勾起唇，朝程勉易露出了一个笑：

“太好——”

他话还没说完，面前的程勉易忽然向前一晃，忽然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楚青鹭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紧接着，他便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腕上就传来一阵强大的力道，将他往后一拉。

楚青鹭登时一个踉跄，猛地向后倒，摔进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

而他面前的程勉易远没有他那么幸运，不仅毫无防备地向后倒去，脸上还挨了一拳。

鲜红的鼻血溅了沈斯年一身，连指骨上也沾上了鲜血，但沈斯年却还像不满足似的，再度挥起了拳头。

程勉易刚才抱楚青鹭的那一幕反反复复地在他面前回放，他本就在发情期，情绪暴躁，程勉易和楚青鹭刚才的那个画面就好像一个火折子，直接引爆了一个装满的火药桶。

只需要一个动作，沈斯年便怒火中烧。

他拳风冷厉，招招朝程勉易的鼻子和眼睛打去。

周围响起一阵惊呼声。

两个alpha，其中还有一个处于发情期，都是打起来不要命、甚至会误伤旁人的生物，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楚青鹭已经彻底傻眼了。

他想要上前拉住沈斯年，却被沈斯年一个动作就甩倒在地，而沈斯年身下的程勉易已经被打的鼻尖酸痛，甚至流出了眼泪。

除了强烈的剧痛之外，在大庭广众之下单方面的挨揍让他的自尊心碎了一地，被羞辱的愤怒充斥着心脏，程勉易一边躲避着沈斯年的拳头，一边伸出手，向外摸索着，直到碰到了一块石头。

又是一个拳头落下来，搭在了程勉易的脸颊上，程勉易痛的说不出话，眼泪和鼻涕混着血一块儿淌下来，在脸上带出一阵温热，将他的理智和意识冲刷的所剩无几。

他意识朦胧间，他只能感觉到尖锐的痛楚和羞耻，眼前倒映出沈斯年狠厉中带着扭曲的脸，半晌，他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抓起石块，砰的一下砸在了沈斯年的头顶。

砸了一下，他犹嫌不够，在沈斯年倒下的瞬间，他又拿起沾满鲜血的石头，又在沈斯年的太阳xue上砸了一下。

下了死手。

抓着他衣领的手缓缓松开，那宛如铁箍一般的力道也迅速如潮水般消逝而去。

程勉易被打的直不起身，他不知道沈斯年现在伤势如何，只知道有温热的血从头顶滴下来，落在他的脸上。

不是他的，却带着刺鼻的铁锈味，混着玫瑰乌木的信息素香，乌七八糟杂在一起，混乱的就像他现在的神志。

他现在才发现，手中的石头沉重的像一把锤子，而刚才禁锢住他的alpha，已经悄然没有了动静。

楚青鹭站在一旁，看着头上流出鲜血、昏迷不醒的沈斯年，瞳仁放大到极致，到最后，想说话，张了张嘴，努力了很久，却沙哑的差点喊不出一个字。

“——沈，沈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