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敲了。”

他说：“本来就傻乎乎的，再敲就更傻了。”

洛澄玉听话地停下动作，任由兰鸢三抓着他的手，咕哝道：

“但是我知道我妈回来不是为了看我。”

他说：“她回来是为了办转户口的。”

“.......”兰鸢山嘴巴笨，不知道如何安慰洛澄玉，何况他有更重要的问题还没有问出口。

欲言又止，想说的话被心中的疑惑堵了下去，沉沉地坠在胸口。

一时间，兰鸢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为这个佯装坚强的Oga感同身受的难过。

他晃了晃神，强迫自己记起今日来此处的目的，深吸一口气，拍了拍洛澄玉的脑袋：

“别难过了。”

“我没难过。”洛澄玉说：“我早就不难过了。”

他装作不在意：“我都快忘了她的名字了。”

“.........”兰鸢山等的就是这句话，抚摸着洛澄玉后脑勺的手微微蜷曲，半晌，他低声问：

“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楚青鹤。”

咕咚——

兰鸢山好像听到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这个名字如同一只大手，反复蹂躏着他的内脏，他有些反胃想吐，心好像重重往下坠，又缓缓提起，来回往复，折腾着他，困扰着他，折磨着他。

洛澄玉的母亲........竟然和自己的后妈同名同姓。

而且按照洛澄玉提供的信息来看，不管是姓名、年龄、户籍还是毕业的大学院校，通通都能对上。

这是巧合吗？

还是........这看似风牛马不相及的两个人物，其实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呢？

洛澄玉看兰鸢山一个人坐在位置上，脸色十分难看，好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大打击一般，不由得有些担心：

“怎么了，哥哥？”

“.......没事。”兰鸢山有些恍惚，看洛澄玉的表情，在那一瞬间，也有些变了。

复杂中带着些许冷淡，再无之前的温和。

洛澄玉眨了眨眼，怀疑自己看错了，正想再看，便见兰鸢山站起了身，微微侧过脸去：

“时间差不多了。”

他强装镇定：“我得先回去了。”

“嗷。好。”洛澄玉愣愣的：“那我也准备上班了，哥哥再见。”

最后一个“见”字的话音还未落下，兰鸢山就已经擡脚走了出去，门一关，只留下门铃轻响，还有一个略带冷漠和仓皇的背影。

“砰——”

兰鸢山砰的一声关上车门，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但只要一想到洛澄玉很有可能是那个女人的亲生孩子，而他竟然还和她的儿子走的那样近，甚至开车送他回家，兰鸢山心中就不可遏制的有些恶心。

他在来之前，一直期望不要从洛澄玉的口中听到那个名字，但——

事与愿违。

兰鸢山将额头抵在了方向盘上，指尖用力到爆出青筋，微微颤抖。

他怎么会是她的儿子呢！

烟一根根被燃起，车内烟雾缭绕。

兰鸢山抽的嗓子发干，眯起眼睛，看着不远处的路灯亮起，天幕发黑，他才摸索着掏出手机，给周舟打去了电话。

电话刚一接起，兰鸢山就直接开门见山：

“周舟，你有门路，帮我查一个人。”

兰鸢山这几天一直没有打电话给周舟，周舟以为兰鸢山因为洛澄玉的事情还在生气，骤然听见兰鸢山主动联系他，忍不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你说，谁？”

“楚青鹭。”兰鸢山吐出一个眼圈，嗓子因为抽了太多的烟而微微发哑：

“和他所有有关的人都给我查一遍。”

兰鸢山知道楚青鹤在嫁给兰明新之前一定弄了一份假档案，从她身上查，多半是查不出来的，只能从她身边的人查起。

比如.......她的亲弟弟。

周舟不太清楚兰鸢山要查这个做什么，只重复了一遍：“所有？”

“嗯，所有。”兰鸢山发了狠，“慢慢查，不着急，钱我也会转你。”

“行。”周舟知道楚青鹭是飞亚的大堂经理，于是便应了：“我会尽快给你。”

“好。”兰鸢山顿了顿：“谢了。”

周舟为之前骗洛澄玉的事情还有点心虚，于是便道：

“兄弟那么多年说这个。”

兰鸢山没再回。

他挂了电话，按灭烟头，回到家喝了个酩酊大醉。

他喝醉了就睡觉，公寓里的一切都有家政清扫，他万事不愁，倒头就睡了三天三夜。

等公寓楼的酒都被喝完了，他挣扎着清醒过来，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手机，这才发现自己喝闷酒期间洛澄玉给他发了近乎一百条消息，还有六十多通电话。

兰鸢山：“...........”

他缓缓坐起，一边又一边地将那些或关心或担忧的消息看完，随即盯着洛澄玉的头像看了许久。

半晌，他狠了狠心，直接将洛澄玉拉进了黑名单里，随即抓了抓头发，烦躁地砰的一声将手机砸在了墙上。

手机屏幕顿时裂开蛛网一般的痕迹，在手机从口中落下的瞬间，兰鸢山眼睁睁地看着属于洛澄玉的一通电话打进来，但随着手机被砸碎，原本亮起的屏幕闪烁片刻，最后不甘地......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