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烟搭上赵寒僵硬的肩膀，似笑非笑，“你是不是也以为我为了权力堕落？甚至沦为他人的玩物？”

“我……”

“我确实不排斥这些，不过我没兴趣的人，即使给我再多好处，我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赵寒哑然。

“抱歉。”他的声音轻如空气，“我不应该这样想你。”

付烟摇了摇头，“我没有及时和你解释，这不怪你。”

“那你可以告诉我…… 你和他的合作究竟是什么？”

付烟的眼神闪了闪。

不愧是主角，一下子就问到了点上。

“这个我现在还不可以说。”付烟给嘴巴做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不过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放心，我不会害了自己。“

赵寒的眉头慢慢舒展开，“嗯，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这也许是世界上最能让人动容的一句话了。

付烟的眼底多了些薄薄的温度。

*

计划施行的那天来的悄无声息。

在此之前，付烟已经和风蛟确认了一遍又一遍，保证把失败率降到最低。

星期六的中午，他和往常一样与赵寒结束劳改，一起去图书室看书。

对于付烟赵寒这种“积极向上”的犯人，狱警的警惕性会降低不少，所以当付烟表示想多申请半个小时的时间看书的时候，狱警仅仅是犹豫了一会，便松了口。

付烟看了一眼图书室墙上的挂钟，时间刚好是晚上七点半。

“你要干什么？”赵寒压低嗓音，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我之前说过，要和风蛟合作。”

付烟眨了眨眼，隐蔽的做了一个嘴型。

‘越狱’

赵寒楞在那里。

紧接着，是手心冒出的冷汗和心中无端升起的怒火。

“什么！？”

猛然扬起的音调让管理员狐疑的往这里看了一眼。

“虽然很遗憾，但莱恩的确是死了。”付烟叹了口气，“你别太激动，先坐下。”

原来是在讨论剧情啊，管理员这样想着，移开了视线。

“不想被发现就坐下，”付烟低声说道，“赵寒，理智一点。”

赵寒咬了咬牙，脑海中在进行激烈的搏斗，但最后，理智还是战胜了疯狂，他沉默地坐了回去。

“付烟，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我知道，我很清醒。”

“....是风蛟逼你的吗？是他吗？”

赵寒死死盯着付烟的反应，乞求他能给出自己想要的回答。

但付烟平静的否认了，“不是，这是我的主意。”

“......”

“赵寒，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时间已经不多了，我想要一个答案。”

赵寒凝视付烟的双眼，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像样的音符，在这临近关头的最后几分钟，他才终于知道这些日子付烟背着自己策划的一切，这种被背叛的愤怒感让他几乎无法理智思考，为什么？为什么宁愿告诉风蛟，也不愿意告诉他？

这一切的一切，他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赵寒听见自己低哑的嗓音在问，“你是想让我一起离开吗？”

付烟只说，“选择权在你手里。”

其实他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一切都顺利得出奇。

当混乱来临时，付烟以最快的速度和赵寒来到三号监区的下水道入口，一个摄像头正对着那里，但付烟丝毫不在意的蹲下/身，把一根铁丝插进那个锁孔，然后细细的捣鼓了起来。

赵寒也完全顾不上付烟是如何搞来这些东西，他用余光瞥向四周，紧绷的神经时刻捕捉着周围最细小的动静。

“他怎么在这里？”

赵寒猛地回头，一个穿着便服的男人正推着轮椅，缓慢向这边过来。

那是风蛟。

只是他目前的心情似乎不太美好。

“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

这个关头，没人会回答风蛟的话。

铁丝往深处动了两下，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那扇铁门打开了。

付烟松了一口气，“你先进去。”

风蛟看了一眼那只能容纳一人的入口，“你先，我的腿会拖累我们所有人。”

付烟没有犹豫，直接钻进了那个洞口，赵寒和风蛟对视一眼，然后紧跟其后。

虽然这个人很讨厌，但现在并不是争执的最好时候——赵寒和风蛟的脑电波难得地统一了一次。

而监控室里，所有人员都紧张地盯着大门口来路不明的卡车，枪械在墙上架起，全副武装的警察站在后面，不肯有一分钟的松懈。

没有人注意到三个人的失踪，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已经悄然无息的顺着地下水道逃离了这里。

肮脏潮湿的下水道里，付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又绕了多少个弯，他只知道等到外面的阳光照进来时，双眼已经产生了不适应的刺痛。

他沉下心，用熟练的手法再次打开通向外面的最后一道屏障，然后撑着身体爬了上去。

“把手给我。”

赵寒的心脏跳的很快，几乎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频率，他抓住付烟的手，一跃而上，半个身体都压在了付烟身上。

“这里是……”

也许是心情不错，付烟的笑容也愉悦不少，“废弃掉的后门，刚好通向外面的世界。”

赵寒凝视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眼底的复杂一闪而过。

付烟身上的谜团，太多太多了。

他是如何和风蛟认识？又为什么要越狱？那么多个通风口，为什么他能肯定这是通往外面的唯一一个？还有……

甚至连他和付烟的相遇，赵寒也越来越不清楚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故意。

“付烟，我……”

“腻歪够了就过来拉我一把。”

风蛟略带讽刺的声音打断了赵寒的话，他的声音顿在那里，怎么也继续不下去。

付烟像是完全没有对赵寒的行为起疑，他应了风蛟一声，起身将对方拉了上来。

“狱警很快就会发现我们不见了，抓紧时间。”

“你的腿没事吧？”

风蛟冷哼一声，“有事，你扶着我。”

付烟的目光在风蛟的腿上徘徊了一会，然后干脆拦过对方的腰，半抱着他径直往前走。

风蛟：？

风蛟的大脑足足空白了两三秒。

他知道付烟大胆，却想不到对方竟然敢直接摸他的腰，还能那么若无其事的抱着他走。

而付烟比他还要矮上许多，这个姿势怎么看怎么别扭。

风蛟拒绝的言辞在嘴边溜了一遍，还是被他给咽了下去。

算了，毕竟也是他率先提出要对方扶的，如果为了那么一点面子就拒绝的话，不亚于打自己的脸。

当然，他也不会承认自己也很享受。

赵寒沉默的跟了上去，压抑住心底的烦躁与不安。

付烟问，“你的人在什么地方接应？”

风蛟擡了擡下巴，“走过这条水路有一个村子，他们在那边接应，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了。”

付烟嗯了一声，一脚踩进刚及小腿的脏水洼里。

“等出去后，给我一个身份。”他有些艰难地往前走，“然后我帮你杀了风陇，就算两清了。”

风蛟没有点头，不悦的沉下眉眼。

“不行。”

男人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我会给你身份，但是风陇的事情让我自己去解决。”

付烟早知道他会这么说，依然坚持自己的立场，“我不想欠你什么。”

他已经计划好了，先对付原主的极品亲戚完成支线任务，再撩几个男人把爱慕值收集完，最后拍拍屁股走人。

对于风蛟这类危险角色，如果不是为了越狱他是绝对不会去招惹，不仅讨不到好处，还留下自己的弱点，付烟不喜欢这种被人控制的感觉。

“你可以换另一种方法来补偿我。”风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勾了勾唇角，“跟我做事。”

“不行。”赵寒在瞬间驳回，句句带刺，“你难道还要让付烟陪你一起干那种肮脏的工作吗？”

风蛟冷冷地说，“我没有问你。”

“那我也不允许，让付烟和你在一起……工作。”

“你有什么资格替他决定？”

“凭我是他的朋友，不行吗？”

两道冷嘲热讽的声音左一下右一下，付烟被吵得有些头疼，干脆打断了这两人过于幼稚的对话，“好，我答应了。”

赵寒说到一半的话硬生生停在了那里。

风蛟扬起了一个胜利者的微笑，轻飘飘地瞥了赵寒一眼，说是炫耀都不为过。

赵寒的脸色彻底转为阴鸷，他不敢置信的低吼，“付烟，你知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杀/人，运/毒，私藏军/火，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

付烟平静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之前就不是干这些的？”

赵寒哑然。

是啊，他一点都不了解付烟的过去。

他可以轻松制服一个比他庞大几倍的壮汉，仅用一根铁丝就能熟练地开锁，还如此镇定的策划了整个越狱计划，并且付诸行动……至始至终，付烟都不是一个普通人。

之后的一段路上谁也没有再开口，一辆醒目的越野车停在不远处的村口，付烟扶着风蛟上车，自己也坐在了后座。

但赵寒自始至终都没有要上来的意思。

付烟看着他，“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赵寒摇了摇头。

“你很快就会被警方通缉，没有新的身份，寸步难行。”

“我有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

“是吗？”

付烟垂下眼帘，掩住里面翻涌的情绪。

“那好，后会有期。”

赵寒紧紧注视着付烟的面容，像是要把这个人就那么深深刻在脑海里，连一根发丝也不肯放过。

“后会……有期。”

如果还能再见的话，他一定要让付烟知道，其实他也是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他完全不比风蛟那个衣冠禽兽来的差。

如果还能再见的话。